自从李妃去世后,苏映雪被禁足安华宫,不准再踏出宫门半步,整个王宫上下都清净了许多。
而慕南辰被褚清风拜为国师,并赐予慕贤殿供他修行所用。所以自那以后,他住在这深宫殿宇之中,除了清修之外,也不再抛头露面。
宫人们都知他是世外高人,喜欢宁静,即便有瞻仰之心,可也不敢擅自去那慕贤殿打扰他,唯独褚清风有此特权。
褚清风下朝之后,时不时的会去到慕贤殿,同他交谈几盏茶的时间,交谈的内容也大多是关于修行方面的问题。
慕南辰觉着这位凡尘老国君如今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更加不苟言笑,心里面除了装着求仙问道之外,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挂念的事情,一副看破红尘的态度。
慕南辰领着褚清风修行几年,整个人倒是变得健朗了许多,本该老态龙钟的年纪依然是容光焕发,生龙活虎。
他隐隐感到老国君还对练衣抱有些幻想,想抓着风烛残年再拼上一把,说不定能够得些道行。
就在褚清风八十岁寿诞那日,李妃所生的明昭王子在无极仙山修得散灵之体,周梓歆又在紫薇仙山获得森白三段灵力,即将步入灵仙佳境。老国君十分高兴,下旨将明昭王子过继到王后名下,并且正式册立其为王太子,准备在二殿下回到宫中之时再补办册立大典。
那日以后,他几乎将朝中所有事宜都交给了老国相周彦,不再过问朝事,只是偶尔传周彦去慕贤殿汇报朝廷近况。
慕南辰心底明白,这位老国君已有让贤之意,开始为下一任新君铺路,准备全心全意踏入修行之道。
可如此真是苦了慕媤那丫头了。
这十余年来,褚清风虽常常派人去那月华宫探视,时不时的厚赏宫中上下,对王后的态度也发生了重大改变,可终是没有亲自去过王后宫中。
在众人看来,王后已是荣宠极致。慕南辰却知道,这一切并非是慕媤想要的,只怪一切都来得太晚。她从十六岁被送进宫来,蹉跎二十余载,始终没能得到一个女子该有的幸福,最后还要与本该结为夫妻的新君成为母子关系。
也不知慕媤是果真命该如此凄苦还是受了那逆天改命的恶果。
.......
蚩狂消失十余年之后,又重新出现在了安华宫中。
那是一个幽静的夜晚,月黑风高,蚩狂趁着慕南辰不备之时,悄悄窜入了苏映雪的寝宫。
苏映雪见到他时被吓得整张脸都失了颜色。
“你这恶人,害得我们母子二人失了势,竟还敢回来。”
“我的好徒儿,你是为师亲传的弟子,为师时刻挂念着你,知道你在宫中过得不好,所以就回来帮你了。”
蚩狂哄骗着对她说道。
苏映雪委屈了十余年,眼下太子又立,本觉得母子二人已没了希望,看到先生归来,即便知道他是十恶之徒,可想到往日情分,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扑倒在他的怀里,痛哭淋漓道:“先生,映雪这些年饱受冷暖,日日心惊胆战,没有一刻安宁过。”
“嘘嘘,小声些,可别让外人察觉到为师的行踪”,蚩狂惊惧的心中发颤,生怕惊动了慕南辰,赶紧小声安抚道:“映雪,这次为师回来一定不会再抛下你,为师会帮你除掉王后,让明仪王子登上王位。”
“真的吗?”,苏映雪被他这一提醒,也压低了声音,喜悦的神情仍是难以抑制,激动的问道。
“当然。”
苏映雪犹疑的望向他,悻悻道:“可宫中那位南辰神君映雪听说十分厉害,是天上下凡而来的神仙,先生怎能对付得了他?”
“为师神通广大,怎会对付不了那小神君,你竟敢如此小觑为师。”
蚩狂有些不悦,冲她甩了个眼色。
“为师活了十余万年,论修为怎么也要比那小神君强上百倍,只不过是不想在这凡尘之中与他大动干戈,伤及无辜。”
“原来如此”,苏映雪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那先生准备这次如何助我对付王后?”
“为师早已有了良策”,蚩狂成竹在胸,信誓旦旦的说道:“那老国君下令废除辅政制度,势必引来各大家族不满,你便借机拉拢那些不得势的家族,寻找合适的时机除掉老国君,扶明仪王子上位,然后擒了王后,让小神君束手无策。”
“先生此计虽好,可映雪被禁足宫中十余年,有谁还愿意帮衬我们母子?”,苏映雪满是担忧,毫无一丝信心的回道:“再说那南辰神君一直小心看护着王后,先生哪还有机会挟持王后。”
“受了点挫折就如此气馁,哪是成得了大事之人”,蚩狂斥责道,见她如此灰心,又好言宽慰起来:“你虽被禁足宫中,可老国君并没有再过分苛罚你,可见他还是十分在意你的,这一点为师相信各大家族也是看在眼里的。这次为师会设法让那南辰神君离开郧京城,待擒了王后,就算是他再回来也于事无补了。”
“南辰神君如此在意王后,怎会轻易离开王宫?”
“正是因为他在意王后,我们才要抓住他的软肋,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彻底铲除。等到灭了那神君,废掉王后,整个帝国还有谁敢违逆你们母子”,说到这里,蚩狂阴邪的笑了起来,对他这天衣无缝的计划深为满意:“徒儿放心,用不了多久,你惧怕的南辰神君就会乖乖的离开王宫,到那时一切都能按计划行事了。你只需按照为师说的照做,为师保你成为无上至尊。”
“可先生曾经不是说过帝国乃天上的一位神仙下凡历劫时所立,更何况这天上还有几位得道的贵人,他们怎会凭着你肆意乱来?”
“王朝更替在这凡尘之中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哪会在意这等小事”,蚩狂没好气的答道:“再说这次恐怕他们也无暇顾及小小凡尘的安危。”
他眼神之中露出的尽是诡异,让苏映雪看着都有些胆寒。
对于这次的计划,蚩狂自是不会考虑的太多,只不过是想着如何灭掉南辰神君,报了自己的大仇。
至于是否真心帮着这对母子夺得帝国权位,那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看着她仍是犹豫不定,蚩狂全然没了耐性,声音随之变得狂躁了些:“映雪,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次是你和明仪王子唯一的翻身机会,若是错过了这次良机,等到明昭王子登基,他母亲之死,必会迁怒于你们母子。到那时,别说是你,只怕你们整个苏家都要跟着陪葬。”
苏映雪听他分析的如此透彻,一针见血,阴沉着脸,思忖再三,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认可了先生的提议,决定赌上一把。
“映雪,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成事前,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同往常一样,切莫暴露为师的行踪。”
蚩狂欣慰不已,同她再度叮嘱了句,如风一样立刻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偌大的安华宫,只剩下苏映雪孤寂迷茫的身影在烛火的跳动中摇摆不定,婆娑的风声不停拍打在四处的珠帘之上,发出吱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