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鼠特殊,特殊在功法。没有功法的稚鼠只是修士中的末流,而想练功法,则全靠心法。拿到稚鼠的心法,虽然心法无法修两门,但只要找个理论鬼才花个几十几百年参透,三大奇门功法就有望收入囊中。
把稚鼠定为邪派,昭告天下。然后刷了其冤屈,虽然把它悄悄拉出邪派,但仍旧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对稚鼠出手抢夺心法,事后如果有人踩着道德质问,只要说一句不知道稚鼠已经不是邪派、动手只是为了惩恶扬善,再加上较为强大的实力或者靠山,既糊弄了下层不明所以的人,又让上层人顾忌而不敢动手。独自吞了心法,既当了婊子、又得了牌坊。
顾良琢磨着,确实有点桑秋尊者的味道,不禁感叹桑秋尊者阴险如斯,这种局都布置得出来。再想想桑秋尊者说的话,他布置这个局似乎只是一时兴起,也没怎么过多盘算计划。
果然,以后动脑还是交给桑秋尊者来做,顾良则只要支持就好。
不过计划说着简单,理论上前提是搞定了,但就稚鼠的匿形和逃脱两大看家功夫,抓人可难多了。按照桑秋尊者说的,抓到一个金丹中期的稚鼠修士,即使是他,一个不小心也会被其逃脱……顾良思索,这么早就说过这话,桑秋尊者似乎真对稚鼠有点想法。
顾良一抱拳:“叶兄,不知是如何刷的冤屈?”
“他岷渊老贼失势,新人逼宫,列出三大罪状,状状有板有眼有理有据,老贼不得已之下退位。”言窃说话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一股子爽快,想来是他师辈苦了几十年,洗刷了冤屈之后大为开怀,顺带着就灌输给言窃了。
顾良举杯随意寒暄:“信者沉冤,可喜可贺。”说着顾良顺手拿一串鸡翅递给尤殷,尤殷接过,面带微笑礼貌道谢,顾良同样礼貌回应。
饭饱,或者说嘴动得够累之后,顾良看着仍然还在风卷残云的单心,心满意足地呵呵一笑,然后看向言窃。
“叶兄,”顾良一抱拳,“说点你们份内的事。最近这世道可还太平?”
“太平?修士的世界里,哪儿有太平日子?”言窃摇摇头,一指这颗巨大的陨石:“就说这个,它不常见,但能与之相媲的也并不少见。”
张继心急,开口:“叶兄对这个有什么研究?”
言窃想了想,道:“研究到没有,但也不需要什么研究。这就是块天外飞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到几个人都这么说,张继似乎松了口气。
“叶兄!”顾良抱拳,把话题拉回来,“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能送我们几条的?”做人不能吃亏,能赚一点是一点。
“消息有是有,但是行有行规。”言窃摇摇头,“一手交钱,一份消息,要么就用东西换。作为朋友,你想要什么消息,我可以帮你去打听,但让我送你消息,这不合规矩。”
“就是说……”顾良组织着措辞:
“等价交换?”
言窃竖大拇指:“是这个理。顾兄,精辟!”
“那叶兄……”顾良笑眯眯不是好东西,“你看这一桌饭……你懂?”
言窃一愣,然后哑然失笑:“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出。成,给你们个消息。你且容我想一想……”
“叶兄,如果这不合规矩的话,叶兄不必勉强。”顾良正色道,“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挟恩以报的意思。”
好家伙,不但面子做足,还能把一顿饭说到恩惠的地步,是个不要脸的人才,有必要得结识一番……言窃点点头,道:“你请我美食,我自然拿消息回报你。让我想想有没有能给你的消息……”
言窃想一会儿,道:“是你们东贺洲的,有个不大的消息。”
“有劳!”顾良抱拳。
“你们东贺洲……有个镇子闹鬼。”
“哈?”顾良没听懂,闹鬼很正常。别说闹鬼,就算不闹鬼,很多正常的事也会被百姓推到鬼神身上。
所以说,不多的几只鬼聚在一起,对凡间的影响还真不大。
“但是你们这被闹的,不是人,而是鬼。”言窃眨眨眼睛,“稀奇吧,鬼闹鬼。”
“……”顾良摸下巴,问:“哪个镇子。”
“忽镇。”
“多谢。”顾良一抱拳,顺手扔封出去,没说一定会有,只是让掌门派人探一探虚实。他言窃敢捣鬼……顾良可能还真没办法报复。
言窃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诸位,后会有期。”
顾良假意挽留:“左右无事,要不留下来,多少也算有个照应?”
“多谢顾兄好意。”言窃一摆手,“但是我出来是为了寻消息,不然回去可能会被师傅责备。”
“那就不耽误你了。”
“后会有期……以后顾兄想要什么消息,可以传书给我。”言窃伸手,顾良搭上去,传书一接,算是有了联系方式。
言窃走远之后,身形一矮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言窃的面前放着一张纸:
“张继,近身剑术同样强大,最近一次现身是在滨九南方的森林里,天外飞石旁。
“单心,擅推测,了解稚鼠,小心。
“顾良能看透我悄悄探出去的灵力。
“神秘女子。修为不知,身份不知。与其上三人结伴,顾良悉心照料,女子身份可疑。另外两人看见顾良的阿谀奉承居然毫不奇怪……疑是高位者。”
“……”言窃想了想,犹豫着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把纸一捏,整张纸居然消失不见。言窃记得师傅说的话,做这行,行有行规,不能因为是朋友就送消息,但以朋友的身份盗取的消息也必须要酌情利用。公私分明会帮你挑出值得结交的朋友,而公私不分,要么会导致没有朋友,要么会有损师门做这行的声誉,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
“也罢,暂时就算他个朋友。”言窃把纸上的东西记在心里,没说交给师门,也没说不交。
……
言窃走远,顾良看着言窃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天下像稚鼠这样一门或几门出众的不在少数,以后在外闯荡还是要小心为上,指不定被什么奇门异法阴了一手,结果就在阴沟里翻了万顷游轮。生命只有一次,唯物主义可不管你实力原来有多强。
顾良打个响指,桌子上的碟子纷纷飞起来,一个个在空中排着队等待被清洗。顾良在沉默看着桌面上星星点点的油迹,然后心疼地用手指蘸上皂角水在油渍上来回搓动,希望能搓下去一些。
新买的桌子啊……顾良不忍,以后这桌子只用来喝茶,打死也不能用来吃饭,尤其是和这一群吃饱就好环境拉倒的粗人。
顾良看着桌子,然后才开始正题,问张继:“怎么样,还担心这块大石头吗?”
张继摇摇头,不说话。
“要不要进去确保一下?”顾良看张继,“就凭我们身后的门派,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要份儿给足他们,他们也不好说我们什么。”
“真不用。”张继打消顾良的瞎担心,“我刚刚看到几个青霄门的人了,既然他们到了,我就不必再担心什么了。”
“那好吧,我们在这儿耗得也够久了。”顾良起身,然后收盘子收桌子,偶尔瞟一眼张继,他似乎很久没有回青霄门了……他这是在躲着青霄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