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逐之战,重点在于道韫早先布置的山水阵法。但阵法启动,无法只由道韫出力,必须要修士与凡间一齐付出过一定的努力,道韫才可以动用山水阵法的力量,就像在清欢宗时,徐天想要出手,就必须有几百修士在清欢宗已经出过力,存在除去虚无的行为。
两年之约,不是为了等待修士,而是为了等待凡间的反应。被虚无击出千疮百孔的不止是修士,还有凡间——连修士都对付不了,更别提凡人了。在受尽苦难之后,合修盟的公告无疑是一剂最重要的强心药。道韫对凡间提出的条件是需要凡人放血——不需要杀人,但需要几万的凡人割破手掌,流血,凝成一碗,聚成精华。这血本身并没有意义,凡人对破除虚无的希望、凡人为之付出的努力才是道韫需要的东西。
公告发布之后,虚无开始了更加激烈的反扑,就好像虚无也听得懂一样。但桑秋尊者已经证明虚无、邪物无法用语言沟通,因而只能怀疑是虚无感到了威胁,来源则是公告之后的道韫。
在虚无猛烈的反扑之中,闲散修士伤亡开始变多,北方也有虚无冒头。在凡间,黑与白的战斗已经不是秘密(修士大多素袍素衣),“熬到两年之后”的信念与希望已经布满凡间。
发布公告后一年,合修盟发下告檄文,出兵北方小鹭谷聚集地。
净林门派出八位尊者与八十位金丹弟子参战,八位尊者中新元婴代弟子四位,午月、叶潇、冉小霜、冉小月,让他们出战旨在使他们见识到修士间的战争;另外四位尊者则都是经历过一百七十年前天下战的前辈,要让他们找回过去修士间战争的感觉。
桑秋尊者在掌门那里死缠烂打,给他和玖绪要到两个名额。这本没什么困难,但掌门生气桑秋尊者之前毫无规矩的动作,故意卡了关,让桑秋尊者费了一番口舌才同意。
净林门八十八人出去之后,顾良在归元宗敲着自己的小钟,叮叮咚咚,尤殷在一边作画,然后皱了皱眉毛:“公子,好吵。”
顾良叹气:“我后悔了。”
“是公子你主动要留在这里的。”尤殷摇摇头,“公子,你自己的决定,不能反悔。”
“没反悔。”顾良苦笑,“没见过修士打仗,挺好奇,然后就后悔了。”
“公子,这些我知道,过程也只会是这样的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顾良转话题,“无忧呢?又搬去晒太阳了?”
“也没见无忧长过,就那么小小的一朵。”尤殷说到这儿,画板一转,让顾良看到她画的正是无忧,一朵小小的蓝花。
“没长过也没败过嘛,一直用灵力帮它维系,一直开着就好。”
“公子,事事无所谓,你太不强求了。”
顾良挠脑袋:“我后悔也不行,无所谓也不行,那该怎么办嘛?”
“公子,不一样的。”
“知道了知道了,肯定不一样嘛。”顾良敷衍,这对话是进行不下去了。忽然转头,看到陆明温走到了归元宗,顾良招呼:“明温师叔。”
尤殷:“师叔好。”
“顾良、尤殷。”陆明温回应,然后看顾良:“悠平和玖绪不在,你在看门?”
顾良点头:“不论如何,还是得有个管事儿的。”
陆明温:“不去小鹭山看一看,你舍得啊?”
“无所谓。”顾良摇摇头,“我见识得比玖绪多,留在这里很正常。”
陆明温说:“危险的事应该让师兄操劳才对。”
“我宗主在身边,玖绪很安全。”
陆明温仍旧问:“真舍得不去啊?”
“无所谓。”顾良摇摇头,然后看到尤殷,道:“更何况,在我心里,有比去小鹭山更重要的事情。”
尤殷朝顾良甜甜一笑。
陆明温:“你不想去就算了,只不过要看住归元宗的话,轻水尊者虽然受伤很重,其实也能看管的。”
陆明温说完就告辞了,他天天布置这布置那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所以顾良对陆明温主动上门一直持三分警惕。不过,陆明温的话倒是很吸引顾良,如果可以去小鹭山看一看的话……顾良笑嘻嘻看尤殷,还没开口,尤殷便道:“公子,刚刚是后悔,现在就变成反悔了。”
顾良苦笑。
尤殷想了一会儿,说:“好了好了,公子你去吧。”
“嗯……我们一起去。”
……
小鹭山。
山主忻琵尊者问:“合修盟怎么说?”
传令员说:“大军压阵。闻名元婴期超过二十位,估计元婴期超过四十位,筑基、金丹期超过千人。”
忻琵尊者一砸杯子:“他们是真不留情面?”
传令员:“合修盟使者还传信,愿意归入合修盟的尊者、修士,今天是最后期限;今天之后,再无退路。”
忻琵尊者:“有人去吗?”
传令官:“目前还没有,但是飞花峰似乎有些异动。”
忻琵尊者:“两位尊者,十七金丹弟子?”
传令官:“对。”
忻琵尊者:“你去看看,如果真有异动,就叫上人,把羽花、兰花杀了,所有反抗的一个不留,不一心的,也杀了吧。”
“是!”传令官抱拳,然后离开。
忻琵尊者只觉心力憔悴,问一旁的烽柘:“军师,怎么看?”
烽柘摇头:“必死之局,无解。”
……
小鹭山外,临时议堂。
清霜尊者:“还未开战,小鹭山便已经骚乱不止,不过寥寥几字便挑拨到这等程度,桑秋尊者果真好计策。”
桑秋尊者身边带着玖绪,坐得较偏远,听到清霜尊者这话,摇摇头,回答:“挑拨?不,而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备战虚无,任何可以争取到的力量都不能放弃。”
扯淡!但凡知道你悠平是什么为人,都不会信你这屁话。清霜尊者道:“确实,任何力量都要争取。但他们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小鹭山十八位元婴尊者,这股力量不小。”
张继举起手:“我可以对付一到两位前期。”
周围有人嘲讽:“不愧是青霄剑尊,对方还未叫战,便打算以一敌二。”
张继抱着青光剑站起来:“你可以称我剑尊,也可以叫我的尊号,但不要叫我青霄剑尊,我只是青霄门的一名小长老,仅此,而已!”
招虹尊者呵斥:“张继!”
“好。”张继再坐下,懒懒道:“还是那句话,一到两位前期,我能对付。”
招虹尊者继续道:“小鹭山两位元婴中期,忻琵和路规,路规由清霜和酒施对付,可以吗?”
话是这么说,但清霜尊者一定会答应,所以招虹尊者问的其实只有剑心阁的酒施尊者。既然招虹尊者说出口,酒施尊者自然只能同意:“没问题。”
招虹尊者点点头:“至于忻琵,则由我和桑秋尊者一起来……”
桑秋尊者伸手,道:“不如和翼淼一起吧,我最近受了点伤,不是很好出手。”
看你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还逗着你的徒弟,鬼才信你受伤!就是想陪徒弟吧?招虹尊者再询问:“那翼淼尊者意下如何?”
翼淼尊者握着无刃:“只要有机会,一刀,便足以斩了忻琵。”
众人动容,张继朝翼淼尊者看了一眼,眼里稍有火热。
招虹尊者再道:“至于小鹭山剩下的三百金丹,如何分配?”
午月道:“净林门可挡百人。”
月明:“剑心阁可稍挡一阵。”
拓山标帆尊者:“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