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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绝地反攻
    图门关外山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腥臭四散,林间鸟兽都嗅到了地狱的气息,纷纷逃避,只有一些蛇虫鼠蚁惊喜发狂,东南西北蜂拥而至享受一场从天而降的尸肉饕餮。
    那日匈厥骑兵八万奔袭一日来到屠龙潭边,人困马乏,便驻营休整。半夜时分,一声惊雷,只见四面八方的汉兵如潮水般涌来,本部勇士正在酣睡,哪里想到平日不堪一击的汉兵这般狡诈勇猛,仓促整队上马。谁知平时训练有素的战马四肢发软口流黏涎,纷纷倒地,这一变故陡然发生,匈厥兵不知所措,哪还有心思迎战,反正也听不清号令,此时不走人头不保,撒丫子跑出大营,见西北来路没有汉军,慌张朝那方向奔逃而去。
    反应慢的可就惨了,有的鼾声未落已身首异处,有的衣甲不整便死于非命,有的马刀还未拔出就被一箭穿心,更有的从软脚马上摔下来沁死在马粪之中,总之死的是花样百出,惨不忍睹。那些动作快些的也没好到哪去,才冲出营帐,便遇到凶神恶煞的汉兵,他们眼中像是喷出火焰,将夜空都照的通亮,没等看清魔鬼的样貌,便被长枪厥倒,乱刀砍成肉酱,气还没咽绝,又被无数蹄脚当胸践踏,然后便听见同族人的惊呼惨叫,这才在恐怖和屈辱中咽下最后一口气,一些眼睛还来不及闭的,更要残忍的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一个被汉兵的长枪撅穿胸口吐血身亡。
    此役靖军兵将大杀四方,如虎入羊群,肆意宰割,杀的蛮鞑子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斩首三万,乃三年以来第一次大获全胜。
    匈厥军统帅乃二王子阿古台,在众家臣护卫下艰难逃生,奔出山谷二十里地,召集残余人马,清点一番不足五万,怒不可遏,仰天大骂汉军奸诈,善使卑鄙手段,若真刀真枪打上一番一定将汉兵杀的一个不剩。
    阿古台对天痛骂一个时辰,才算出了口气,奔逃一夜,人马疲倦不堪,又不敢就地扎营休息,唯恐汉军又尾随追杀,召集了几个千户商议下一步如何行事。众人一番探讨都觉的中了汉军诡计,又是一番痛骂,最后众人意见一致,决定先退回同州。虽然折损三万兵马,不好向汗王交代,但总比留在此地等待被汉军全歼强上许多,待全军覆没后就算有命逃回都城,也免不了脖子上挨一刀。商议已定,各队稍事休息,便开拔原路返回,退往同州。
    阿古台何曾想到,自己早已落入汉军瓮中,前方等待他的是更残酷的现实。
    阿古台率匈厥军奔逃一天一夜,总算出了涂城范围回到同州地界,此处也正是靖王与成王封地的交界处,名虎河口。此地古时原是大水的流经之地,后来河水改道,河口便干涸下来,只留下沙硕干燥的河床。
    探子回报,汉军主力行军缓慢,目前距离我军已有五十里路程。阿古台听后,勒住马缰,哈哈大笑。周围将领问道:“统帅为何大笑?”
    阿古台马鞭朝汉军方向一指,道:“我笑那汉军愚蠢,不懂得得势追击,扩大战果,反而不紧不慢贻误战机,若这几日加快行军与我军再战,恐怕我们又要吃亏,所以说汉军得胜只不过一时运气,军中无人是我阿古台惧怕之人。”
    众将纷纷附和。
    阿古台掉过马头,向周围众人问道:“前方还有多远便可到达草原?”
    一人立马回道:“还有三十里地,便可进入草原。”
    阿古台道:“勇士们,我们便再多赶三十里路,到了草原视野开阔,没有遮挡物,到时再安营扎寨,好好休息一下,也不用惧怕那狡诈的汉蹄子搞什么名堂。”
    阿古台虽然年纪才二十四五,但自幼臂力惊人,在匈厥草原号称第一勇士,武艺超群,能征善战,颇有智谋,带领部将三年来取得不少胜利,所以众人对他是非常敬佩信任,他的命令就代表了权威,就是夜晚照亮草原的火把,是要全军上下毫无质疑的执行。
    阿古台马鞭轻抽马臀,登上一处土坡极目远望,众将跟随在侧。只见天地交界处已能望见一条绿边,阿古台马鞭遥指,道:“看,我们就在那扎营。此处沟多壑深,沙土松弛,不利于马儿奔跑,不如我们从河道内前进,既可隐藏行踪,又避免了迂回绕道,大大缩短了路程,预计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众人大赞统帅高明。决意已定,众人各回本部传达命令。顿时河道内,黄沙卷过,隆隆呼啸,数万马蹄踏风而去。
    越是将要到达终点的时候,老天越是爱跟你开玩笑,阿古台怎会想到自己日夜膜拜的草原之神这一次并没有庇护自己,灾难已然降下。
    匈厥大军正全速向前,眼看着就要冲出河谷,忽然前军停马,后军不知前方出了什么状况,勒马急停,那马儿正在全力奔跑,哪里刹得住脚,一头撞向前马,后马撞前马,再后面的马又撞来,瞬间将队形撞散,许多士兵马匹更是撞成一团跌倒在地,河道内一片混乱。
    阿古台勒马急停,险些被后马撞翻,好在他骑术精湛,加上臂力过人,用力一扭马头,那马边向一侧迈开两步,险险避过后马。阿古台怒发冲冠,扬鞭大吼道:“前军为何停马不前,是谁下的命令!”
    只见一勇士从前方拍马奔来,大声禀告阿古台,道:“前路河道出口被许多巨石拦住,人马无法通过!”
    阿古台圆眼一瞪,思维急速运转,回想起此路正是前些日子经过,并未见到有岩石挡住河道口,忽然大喊一声:“不好!”
    周围骑兵一愣,只见阿古台挥舞马鞭,大叫道:“全军听令,速速……”
    话未说完河堤两岸杀声四起,写着“平”字的旌旗朝天挥舞连成一片,借着鼓噪之势漫天飞蝗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河道内瞬间被匈厥士兵的惨叫声淹没。
    原来平王收到李俞军令,当即派兵两万支援靖军,按照大将军指示,沿平成封地交界北上,在古河道出口处埋伏匈厥骑兵。匈厥兵哪会想到自己前几日刚刚走过此地,如今却被汉蹄子抄了后路,设下圈套,等待自己自投罗网。
    阿古台抡起马鞭,打掉近身的箭矢,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武艺,大多数都身背数箭而亡。阿古台知道自己中了埋伏却已为时晚矣,只能大喊道:“快撤!快撤!”
    听到指令,后军变前军,匈厥骑兵沿着河道原路狼狈而逃。顶着漫天箭雨,已经没人来得及祈祷草原之神的保佑,只有拼力抽打马臀,暗恨自己平时为何不少吃一块烤羊腿,让身体不如现在这般宽壮,能避过一箭是一箭。
    匈厥军急速撤退,又回到虎河口,这里河道宽阔,河堤低矮不易设伏。阿古台见并无敌人追击,不知是汉蹄子将领谨慎懦弱,还是不愿有所牺牲,总知敌人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便停军整队。只这么一来一回一个时辰,便阵亡了万名勇士,阿古台怒不可遏,一刀砍向身旁一匹无人骑的战马,那马都未来得及嘶鸣便已被齐颈斩首,鲜血喷向天空。
    众将那还敢再言语叹息,都耷拉着脑袋,默声骑在马上,等待阿古台的决策。
    阿古台思虑片刻,向众人说道:“如今此路不通,我军士气低落,不易在突进,众人随我从河堤上慢速前进,多派巡卫侦察,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禀告。各队人马分散开了,以防再中埋伏。”
    众人领命而去。
    阿古台一夹马腹,冲上河堤,望着天边的草原,心中愤慨,咫尺距离,犹若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