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顽走后,天子宫内沉默许久。
巫开山道:“是否真有这样一把剑?”
拓拔泓叹道:“此密函朕也曾看过,能被藏在密阁两百多年,想来是真的。”
“不过,神罚剑藏在何处,朕也是不知,估计先皇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了。”
巫开山道:“如此神兵,难道先皇也不说与圣上?”
拓拔泓道:“朕也问过,先皇却说,说也是无用,若有一天社稷崩塌,神罚剑自现。”
巫开山沉默。
拓拔泓沉声道:“但朕绝不会让神罚剑,有出世的机会!”
天子宫长久的沉默。
巫开山向上看了一眼,道:“上面的高手走了。”
拓拔泓笑道:“是剑败神。”
巫开山道:“圣上何以如此肯定?”
拓拔泓道:“神罚剑如此机密的事,剑败神深藏心底几十年,却在此时说了出来,无非找不到神罚剑的下落,故意让剑顽来找朕,好从朕的口中探听一二。”
巫开山道:“剑顽的身份已被剑败神识破,岂非再无用处?”
“朕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剑败神非寻常人物,这是迟早的事,”拓拔泓道,“剑顽这一颗棋子,虽被识破,但还有其用处。”
“什么用处?”
“剑顽是朕的人,剑败神即使识破剑顽,只要他还想留在宫中找出神罚剑,那么剑顽这颗棋子,他就动不得,也挪不走。”
“在明面上,牵制住剑败神。”
“没错,要下好一盘棋,每颗棋子都至关重要,即使是最不起眼的棋子,也可能有扭转乾坤的作用。”
巫开山道:“圣上……是真的不知神罚剑在哪?”
“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这么再三问朕,”拓拔泓叹道,“朕确实不知神罚剑在何处,你问了这么多,朕也要问你?”
巫开山道:“圣上请说。”
拓拔泓道:“朕的八万禁卫军是否形同虚设,竟让剑败神这样在宫内来去自如。”
巫开山道:“对于真正地高手来说,确是如此,常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东西,都是最容易忽视,且最容易被高手所利用。”
拓拔泓目中渐寒,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江拾流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知道,这里并不是外城的江府。
所有的陈设都太过讲究,也太过细腻华丽。
“这里是在皇宫内。”
这是江拾流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才是“我竟没死在剑败神的剑下”。
房间内静悄悄的,除了他,空无一人。
江拾流走到外面去,刺眼的日光让他微眯起双眼。
迎面走来一人,龙行虎步,是武宗巫开山。
巫开山上下打量他几眼,啧啧称奇,“我以为这下子,你最少要躺那么十来天,没想到才两天,你的伤势就全部好了。”
江拾流知道这是道生真气的缘故,笑道:“我昏迷两天了?”
巫开山点头,“这里是武宗宫,当日你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不能妄动,因此我把你带到了这里来。”
江拾流感激道:“多谢。”
巫开山道:“举手之劳,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我的伤势已无大碍,也该走了。”
“你还不能走,宫内有你的一个故人,难道你不想见他一面?”
江拾流道:“是谁?”他想不出,在这皇宫内,还有哪个他的故人会在这里,况且能称得上他故人的,也少之又少。
巫开山也不说破,笑道:“跟我来便知。”
皇宫很大,回廊、殿落层出不穷,却除了数不胜数的禁卫军,鲜见其他的人影。
巫开山道:“魔道势大,欲卷土重来,图谋颠覆天下,宫内的守卫,较以往严密了许多。”
江拾流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这些他并不关心。
巫开山似知道江拾流对此不感兴趣,也不再多说,只一直向前走。
出了一道拱门,江拾流突然停住脚步,他的目光停在了旁边的一座阁楼上。
阁楼外围了三层的禁卫军。
巫开山也停下,道:“那是天下武阁。”
江拾流笑道:“小子识得这四个字的。”
巫开山笑了笑,“天下武阁内,藏有历代朝廷,从江湖中搜罗而来的各种武功秘笈,无论是刀法、剑谱,还是点穴、擒拿……可以说应有尽有,即使是在江湖里面,也没有哪一处比得上的,对于武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宝藏。”
江拾流道:“能得武宗如此说,一定是了。”
巫开山道:“立了功的大内高手,才有进去的机会。”
“可以进去多久?”
“看立的什么功,小功可以进去一天,大功可以进去一个月。”
江拾流心中一动,道:“那武宗呢?”
巫开山笑而不语,转身继续往前走。
江拾流没法,也只好跟上去。
“太子宫?”江拾流向上方的金牌匾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步入宫殿内,心想巫开山带自己来此,到底是有何用意?
太子宫外只有十来个禁卫军把守,可江拾流一进到里面,就知这太子宫内在暗处隐藏有许多的高手,这些高手的目光,正一一聚在自己的身上。
巫开山恍若不觉,依然向宫殿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如白羽般的轻纱,走到了最深处。
盘膝坐在地上的剑客,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江拾流,讶异道:“拾流?”
江拾流也是楞住,“易大哥。”
这剑客身无寸铁,却让人一看,便知是个剑客,只因他身上,瞧来无处不是剑。
这剑客不是别人,正是易行云。
而方琴雪也在这里,只不过看了江拾流一眼,便扭过头去,神情很是冷淡。
江拾流唯有苦笑,在心内暗叹一声。
方琴雪坐在床边,正给一个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已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男子把脉。
江拾流看去,这男子与他的年龄相若,眉眼间却透着不凡的尊贵之气,这样的气度,他只在拓拔泓身上看到过,不用问,他也猜出了这男子是谁。
在巫开山的眼神示意下,仅有的两个宫女微一欠身,细步走了出去。
巫开山叹道:“他就是太子。”
江拾流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