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子宫,巫开山的脚步慢了下来,远没有来时的快。
江拾流也不急,亦步亦趋。
偌大的皇宫,静悄悄的,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四周又难寻半点人影。
巫开山道:“圣上和太子在一个月前,莫名中了一种奇特的毒,此毒的毒性并不强烈,却一点点伤人的性命于无形,让宫内的御医全部束手无策。”
“我这才出宫,把医仙谷的回春仙子请到宫内来。”
方琴雪既然来了,那么易行云也必定不离左右。
江拾流道:“可是即使是方前辈,也对这毒药无可奈何。”
“没错,太子中毒太深,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丁点好转的迹象,”巫开山摇头叹息,“值此风声鹤唳的时候,圣上、太子却连遭不测,恐怕与魔道不无关系。”
“圣上仅有太子、凉王这两个子嗣,一旦……而凉王非治世之才,只怕天下黎民百姓,又将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江拾流道:“武宗有话不妨直说,不用跟小子拐弯抹角的。”
巫开山止步,回头凝视他片刻,道:“我听回春仙子说,你身负百毒不侵之躯?”
江拾流点头道:“确是如此。”
巫开山道:“你有否办法?”
这办法,自是解掉拓拔泓,以及太子身上的毒。
江拾流笑道:“有办法。”
巫开山双目豁亮,竟躬身对江拾流一拜,“如此,天下苍生全系于你一人之上了,还请受我一拜!”
江拾流没想巫开山竟会如此,连忙也拜了下去,苦笑道:“武宗可折煞了小子。”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大笑起来,各自直起了腰。
江拾流道:“天下苍生对我太远了,一眼也看不到底。”
巫开山郑重道:“只要你解了圣上和太子身上的毒,我答应你,让你自由进出天下武阁,直到剩下的四年期满,你离开中城为此!”
天下武阁内藏有无数的武功秘笈,可以说是天下武学的宝库,寻常的大内高手立小功,才能在里面呆上一天,此承诺,不可谓不重。
江拾流笑道:“难怪来太子宫的近路有好几条,可武宗却带着我绕了一圈。”
巫开山哈哈笑道:“不让你小子看一眼,是不会心动的。”
江拾流确实心动了,恨不得现在就进那天下武阁内,“不过武宗别忘了,小子要救的可是两个人。”
巫开山板着脸道:“那是天子和太子,解他们的毒,本是你理所应当的。”
江拾流道:“在我眼中,天子和太子也与常人无异,只不过听他们话的人比较多,比起庙里的菩萨,也只多了一张嘴。”
“好小子,这是我听过,最大逆不道的话了,”巫开山叹道,“不过你若不是如此,江拾流这名字,也就没那么稀奇了。”
“说吧,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
江拾流道:“武宗一定能办到。”
“话别说得太满,你若要天上的月亮,我可摘不下来。”
“原来武宗也是会说笑的。”
江拾流心有所感,暗道:“我不想要天上的,我只想要人间的月……”
巫开山道:“小子,别磨磨蹭蹭的,快说。”
江拾流道:“我要一坛酒,一坛这天下最好的美酒。”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巫开山道:“我还以为,你要不做了这龙剑使。”
江拾流道:“这样的话,这买卖我就血本无归了。”
两人又大笑起来。
“小子先告辞了,明天再来为圣上、太子解毒。”江拾流拱了拱,越过巫开山,直向前走去。
听得巫开山在身后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天下苍生并不远,就在脚下,伸手就能碰到。”
江拾流微顿,随后如快风般掠走,转瞬就消失不见。
等他回到江府,就见里面人满为患。
不仅有曾见过的许多大内高手,也有从未见过的各朝廷大臣。
各种各样的重礼,更在前院堆积如山,江拾流随手打开一箱,里面尽是黄金珠宝。
这等阵仗,把李员和几个小丫鬟,里里外外地忙坏了。
所有人都带着笑脸,迎了上来。
江拾流感到一阵厌烦,还是一个客栈小二的时候,他也有过这种大富大贵的美梦,可是当他开始踏入江湖,这样的美梦,便再也没有做过,后来的所有美梦,也从没有实现过。
从众人的说辞中,江拾流终于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两天,拓拔泓下了一道圣旨,让他统领所有的大内高手。
与之前有名无实的官名不同,这回的龙剑使是有了实权,不仅是真正的一品大官,且只会越来越得拓拔泓的宠信,以拓拔泓对江湖武人的重视,假以时日,江拾流在朝廷中的地位,不会低于巫开山和伍巍昂。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败给那高手了吗?”
“武宗也不跟我说一声,原来这些人,都是巴结来了。”
江拾流一时之间,也有些不明所以,但见所有的人都挤了过来,就像一只只兴奋的苍蝇,嘴里嗡嗡作响,谁都想在他身上叮一下,好像他是一块美味的糕点。
“都给老子滚开!”
江拾流全身爆发出强横的劲气,如狂风大作,四下横扫,顿把靠上来的人,全部掀翻在地。
一时之间,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呻吟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员、几个小丫鬟看傻了眼,手中的茶水亦脱手而出,在地上摔得粉碎。
未靠近江拾流的大臣、大内高手,也看傻了眼,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江拾流竟然胆大妄为至此,直接打伤了这许多的达官贵人,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江拾流道:“都给老子滚!”
没几下,所有人忍着气,面带不忿地走了,弯腰、跛脚的不在少数。
直出了江府,才有人恨声道:“岂有此理,这江拾流简直是山贼匪类,粗鲁蛮人,目中无人至此,我一定要在明天的早朝上,向圣上参他一本!”
其他人也道:“也算我一份,大家一起参他一本,不信圣上收拾不了他!”
这些人在江府外怒目而视,口若悬河,许久才走散。
江拾流呼出一口气,拉了张椅子坐下,笑道:“终于清静了。”
李员颤巍巍地走过来,面带忧色,“公子这下可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