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那个声音打断光头大汉,“你说得够多了。”
光头大汉感觉脖子一凉,随即传来剧痛,鲜血汹涌而出,顺着脖子流下,将他的汗衫和裤子染红了,他惊慌失措,抬起双手捂住喉咙,试图阻住血流,想叫叫不出,想喘又喘不上气,口中发出嘶嘶声,眼前越来越黑,最后噗通仰翻在地,溺死在了自己的血液里,到最后也没能提上裤子。
年轻人弯下腰,在光头大汉的汗衫上把匕首沾的血擦干净,然后站起身来,贴着围挡摸到铁栅栏门旁边,学着疤面大汉的声音哼哼起来:“哎哟…哎哟……”
“老秃,你搞什么鬼?”疤脸大汉的声音从保安室里传出。
年轻人继续呻吟:“哎哟,好疼啊,哎哟……”
脚步声响起,疤脸大汉似乎出了保安室,他边走边说:“老秃你这是闹哪样啊?尿尿尿倒啦?”
“哎哟…摔死我了…哎哟……”
“不会真尿倒了吧?”
疤脸大汉哑然失笑,下一秒,他的胳膊出现在拐角。
年轻人伸手抓住疤脸大汉的胳膊,用力一拽,他的力道极大,疤脸被拉得一个趔趄,他脚下使个绊子,疤脸被绊个结实,身体失去平衡,往地面扑倒,疤脸吃了一惊,张嘴欲叫。
年轻人左手一把捂住疤脸的嘴巴,把他的惊叫堵在嘴里,右手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一划,疤脸一头扑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鲜血晕散开来,染红了沙地。
虽然光头大汉声称没人会看监控,但为了保险起见,年轻人没走正门,而是从附近的围挡翻了进去。
落地之后,他立刻环顾四周,寻找摄像头的位置。
找到附近的几个摄像头后,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往烂尾楼摸了过去,工地到处都有堆积的建材,为他提高了很好的隐蔽。
第二步,致盲。
工地里的巡逻很分散,而且基本心不在焉,甚至有人干脆躺在石板上睡觉。
年轻人很快摸到了烂尾楼的左边,附近有两人,一个倚在墙根打盹,另一个正在周围漫无目的地晃悠。
这个晃悠的家伙在经过一堆石板时,被藏身其后的年轻人一把拉过去扭断了脖子。
年轻人又在墙角解决了打盹那位,两人都死在摄像头的死角。
年轻人倚着墙根,从腰带的夹层里取出几个金属部件,组装在一起,成了一个抓钩,又从后腰的夹层里取出一段细长的精钢链子,接在抓钩尾端。年轻人扬起头来,双手分别握住链子的上下两端,左手将抓钩旋转起来。
抓钩在空中打着转,一圈快过一圈,年轻人待它蓄足力道,用力向上一抛,抓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二楼的水泥地上,响起一声轻响。
喀。
年轻人用力拽了拽锁链,抓钩纹丝不动,抓得很牢。
他双脚在地上一蹬,一跃到一楼半,他抓住精钢链子继续往上爬,不一会儿就到了二楼。
一个木板搭成的简易隔间映入眼帘,缝隙中透着幽蓝的微光,看来应该是光头大汉说的监控室,年轻人见周围没人,便收好抓钩和链子,站起身来,放轻脚步朝隔间走去。
楼上传来说话声,说话人声音很大,似乎非常生气。
年轻人走到隔间跟前,往里一看,一排黑白屏幕映入眼帘,地上搁着一摞空方便餐盒和几个啤酒瓶,一个穿着背心大裤衩的男人正躺在折叠椅上呼呼大睡,脑袋都快仰到了椅背后面。
咯嘣一声脆响,熟睡中的监控员被扭断脖子,死在了梦里。
年轻人关闭监控,取出录像带,然后离开监控室,在二楼转了一圈,观察楼下巡逻的动向。
第三步,不留活口。
年轻人从天而降,将一个巡逻扑倒在地,一刀入魂。
三下五除二,周围的巡逻被清理干净,年轻人绕回到烂尾楼的正门附近,门口站着两个趟子手,正活动手脚,可能是站累了。
站在左边的高个趟子手低声抱怨:“哪儿有让人站在原地不许挪窝的?龙哥这主意也忒反人类了。”
右边的趟子手瘦得跟猴似的,闻言回应:“龙哥是怕那些鲜族人跑了。”
“跑?”高个趟子手嗤笑一声,“一个个捆得那么结实,门还上了锁,他们怎么跑?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真长了长翅膀也不怕,”瘦猴趟子手接口,“咱们龙哥有家伙,一发就给打下来了,要是个女同志的话,龙哥还会跟她谈谈心……”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了恶心的笑容。
“以前我一直以为龙哥那把枪是假的,直到那天晚上他把杜老六崩了。”
“嘿,杜老六活该,自己作死,天王老子也难救。”瘦猴撇撇嘴,“那晚我就在旁边,亲眼看着他作死。”
“你都看到啦?”高个一脸惊讶,“讲讲,讲讲,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瘦猴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告诉你可以,别跟人说啊。”
“那是当然。”高个连连点头。
瘦猴又看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是这么回事,那晚龙哥心血来潮,拎着两只烤鸭跑到宿舍找镖师们喝酒,我在一边伺候,你也知道,杜老六他们这些老人在镖局里待的时间长,早在龙哥当上镖头之前就一块做过活,彼此是老相熟,喝高了自然有些没大没小,龙哥也不在意,大家有说有笑的,后来有人说这几年来镖局是大不如前啦,有人说生意不好做啦,结果杜老六忽然说,自从龙哥当上镖头,这辽东分局的风气就变了。”
“我靠,”高个愣了愣,“他真敢啊。”
“这话一出口,龙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但他没发作,我猜他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不想跟杜老六计较,旁边几个镖师当时挺清醒,听了这话赶紧去捂他的嘴。可没成想那杜老六不但喝高了,还耍起了酒疯,说龙哥这个不对那个不对,最后干脆指着鼻子开骂了,说什么老镖头在世的时候何曾干过非法的勾当,都是龙哥不顾江湖规矩,把镖局搞得乌烟瘴气,成了九流里最下贱的下九流,早晚被乌衣社盯上,大家一起完蛋。”
高个摸了摸鼻子:“那龙哥什么反应?”
“龙哥一开始还笑呵呵的,后来杜老六越骂越难听,他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拍桌大骂,说杜老六你特么嘴巴放干净点儿,你是镖头还是我是镖头?杜老六大叫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就是有你这个镖头,死了都没脸去见老镖头!龙哥听完连说了三声好,你既然这么想去见老镖头那我就成全你,说完他拔出枪来指着杜老六的脑袋,几个镖师还想劝,龙哥说今天你们谁劝谁死,然后问杜老六这话你憋很久了吧?杜老六点头说是。你别说,他还挺硬气,枪顶在脑门上还那么镇定,要换我早吓尿了。龙哥拿枪戳着杜老六的脑袋,一直把他逼到楼边上,对他说我这就送你去见老镖头,杜老六嘴里还骂呢,说你要不开枪你就是孬种!龙哥就一枪把他给崩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杜老六从楼上掉下来,摔在了那堆石板上。”
瘦猴说罢,冲前面抬抬下巴,不远处有一堆石板,最上面已经裂开了,隐有一大滩干涸的血迹。
高个听完沉默良久,小声嘀咕一句:“他有病吧?”
“就是倚老卖老!你看他成天冷着一张臭脸,好像谁该他几万块钱似的,”瘦猴嗤之以鼻,“哼,这年头,有钱赚就不错了,谁还管什么上九流下九流,牌坊又不能当饭吃,有个蛋用!”
高个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瘦猴发出一阵奇怪的哽咽声,转头一看,只见他翻起了白眼,双手捂着脖子,脖子上插着一个闪着寒光的东西,血泡正从他嘴里汨汨而出。高个还没反应过来,瘦猴已经翻到在地,身子一抽一抽,眼见是不活了。
“什——”
高个感觉脖子一凉,随即感觉全身力气都从脖子抽了出去,瘫倒在地,失去了全部意识。
年轻人将两枚六角镖从尸体上拔下来,在高个的衣物上擦掉污血,收到腰间的夹层里。
他大步向前,从正门走进烂尾楼,走到二楼半,就听楼上传来一声怒吼:“把楼下那些王八蛋都给我叫上来!妈的,成天就知道混吃等死!”
年轻人走到三楼,只见右手边的空间被木板整个围成了一个大隔间,里面隐约传出阵阵哭声和呻吟声,其中有男有女,看来这里就是光头大汉提到的关押鲜族人的地方了。这时,适才怒吼的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郑万,你去给我带两个女人上来,一会儿我有用!”
马上就有一个声音应道:“好嘞!”蹬蹬蹬的脚步声随后响起。
隔间里的那些可怜的家伙显然也听到了,哭声有变大的趋势。
郑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年轻人陡然加速,三步并作两步跃上楼梯,在三四楼之间的楼梯拐角跟郑万撞了个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