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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战莆田(一)
    李文轩在苏晴雪的门前徘徊者,几次想要推门进去,却是始终没有动,此刻的这扇门好像突然间有千斤重,叫李文轩不敢去碰它。
    若不是怕苏晴雪发现自己离开后,会发了疯一般的追过来,李文轩很想直接一走了之。
    门终于开了,是苏晴雪自己开的门。
    苏晴雪看到李文轩在自己的房门前,一点也不见诧异,问道:“你在这里好久了吧?”
    “嗯。”李文轩点点头。
    苏晴雪又道:“你要是说话,还是进屋来吧,外面冷,你身子又不大好。”
    “嗯。”李文轩简单的答应着,随苏晴雪走了进去。
    苏晴雪递给李文轩一杯热茶,然后就安静的坐下李文轩的对面,也不说话,甚至也不看李文轩,只是静静的瞅着自己的脚尖。
    李文轩拿着手里的茶,始终没有喝下去,最后将茶杯放到的坐上,眼睛也始终没有去看苏晴雪,只是呆呆的看着茶杯中腾起的热气,慢慢的冒出,又慢慢的消散。
    这屋子安静极了,李文轩与苏晴雪坐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就算是偶尔李文轩没话说,苏晴雪也总能找出话来与李文轩聊的开心,像这样冷清的坐着相顾无言还是第一次,甚至就连两人初次相见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尴尬。李文轩是揣了一肚子的话,可苏晴雪呢,李文轩还什么都没有说,苏晴雪却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该说的,迟早都是要说的。
    终于,李文轩还是忍不住了,说道:“晴雪,我可能要走了。”
    苏晴雪眉头微微颤动了一下,摇着嘴唇问道:“你去哪?”
    李文轩说道:“我去莆田寺,去帮我的师傅。”
    “哦。”苏晴雪简单的应了一声,没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然后就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雪知道大概知道自己不管是答应或者不答应,都无法改变李文轩的决定。
    李文轩原本以为苏晴雪应该想尽办法来挽留自己的,或者是痛骂自己一顿,说自己没良心也好,说自己薄情寡义也罢,不管苏晴雪骂什么,李文轩都会静静的听着,可苏晴雪就是如此安静,这让李文轩越发的难受,越发的歉疚。
    李文轩又道:“晴雪,时间很紧,我怕来不及,我一会就动身了。”
    过了一会苏晴雪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文轩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苏晴雪叹道:“你这真的就要走了么?”
    李文轩点了点头,便起身要出门,可就在这一刹,原本已经静如冰雪的苏晴雪突然站了起来,紧紧的拉住了李文轩的手腕。
    李文轩没敢低头看苏晴雪,他怕只要此时再多看苏晴雪一眼,自己就再也走不了了。
    李文轩轻轻拉开了苏晴雪的手,低着头向外走去,李文轩隐隐约约听到苏晴雪跟着自己走了几步,然后有个哽咽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说道:“你今日若走,我不拦你,他日你若归来,无论何时,我在临安等你……”
    李文轩的心乱了,甚至顾不得去找了心道别,也没有乘马,只拿了自己的青霜剑,一人一剑,瞬息就消失在了这浓浓的夜色中。
    “咚咚咚”三声洪钟,敲醒了这个清晨,也敲醒了莆田寺。
    莆田寺得知大敌将近,已经提前几日谢绝了山下香客来访,免得到时候会伤及无辜,所以一连数日,莆田寺都显得十分的冷清,更有些武功低微年幼弟子,也已经被子明方丈暗中遣人送到了山下,万一在失态不可控制的时候,也好让他们免遭屠戮。
    已经冷清了数日的莆田寺山道上,今日清晨又起了人烟,人不多,但其中每一个人,都不敢让人轻视。
    一行二十一人,正沿着山道徐徐往上走着,莆田寺原本安排在山下的知客僧也不知道何时撤回了寺内,整个山道上是半个和尚的影子都没有,不过莆田寺上山的山道只有一条,这些人便自行沿着山道往上走。
    这一行人,在前引路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胖子,这人身高不足六尺,腰如圆缸,面如铁盘,看样子,怕是得有个两三百斤重。山道崎岖的很,只要这人每迈开步子,身上与脸上的肉便要抖一抖,特别是那面孔,看起凶恶之余,更叫人有些厌恶。寻常人若是与这人打架,这人怕是不用动手,他只需向前一扑,不论谁被他压在身下,怕是浑身的筋骨都要尽碎了。
    那胖子实在是太胖,不管走路,还是本身的模样都是不好看,让这样的人来做前锋,对于面子总是有些不好的,好在那胖子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却是十分的伟岸,远远的向这队人马望去,第一个便能瞧见他,因为他比那胖子高出了有三个头,并且肩膀实在是太宽厚,寻常男子站在他的身边就像是孩童一般,不用说,他的上身功夫一定是十分的了得。
    在这二人身后,是一个叫人看不出来年岁的人,这人面色如铜,不见喜怒,但却可以猜到他这一辈子定然是经历了不少的风霜,想来应当是一位五十岁左右老者了,可是,自他双目中透出的精光,还有那一头如镜盘一般明亮的乌发,却比那许多一二十岁的少年看起来都要精干许多,会让人怀疑他顶多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
    在这个人身后,便是一连十八名一身整齐黑衣的人,这十八人巨头投足之间像是非常有默契,若不是身高有些差异,从走路的姿势与呼吸的频率来看,完全就是一个人。若是非要说其中的不同,只是其中一人显得有些不同,她带着面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那婀娜的身材,已经分明告诉别人,她是一名女子,并且大约是以为很美的女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掀起她的面纱,将面纱后面的风景看个清清楚楚。面纱上,还有一双如明珠一般的眼眸,任何人的眼睛都没有她的眼睛这么亮,这么有神采,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可又不敢多看,因为那目光很明亮,但也很冷,是人的热血慢慢变冷,然后又慢慢凝固的那种冰冷。
    这一行人到莆田寺的门前的时候,子静也早已经带着许多僧众在门前等候了。
    按说这种时候,排场自然是越风光越好,最起码可以给自己加些士气,灭灭对手的威风,可是今日莆田寺的排场有些叫人可笑,因为子明身后有十多名觉字辈僧人的身上都缠着绷带,显然是有伤在神,而子明方丈的师弟,子清和尚,身上虽没有绷带,但那泛着灰白的面色叫人一看便知道他有伤在身,且伤的不轻。
    众僧一字排开,子明与子清并立在正中,而在边上最末端的地方,还有一老者斜靠着栏杆站着,歪歪斜斜的,不晓得是靠在栏杆上睡觉,还是醉酒无力,与他身边站立整齐的僧人看起来极其不协调,但既不见有人说他,更不见有人将他赶走,好像今日的场面与他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似得,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除了子静自然没有旁人了。
    子明上前一步,说道:“贵客到访,贫僧有失远迎,不知道哪位是叱利施主?”
    方才在前面引路的两个人已经左右分开,那个叫人看不出年岁的人上了前一步,顿了顿,然后用内力将话音递出:“这位可是莆田寺的子明方丈?大金国元帅金兀术帐下叱利文龙,今日特来拜山!”
    一言既出,众人只觉阵风鼓荡,叱利文龙的话好像是在每个人的耳朵跟前说的,震耳欲聋,许多修行浅的僧人,已经不禁用手去掩起耳朵,脚步也是欲姗姗后退。
    叱利文龙扫视着莆田寺的阵仗,摇了摇头,显然是让他有些失望了,不过当他看到歪歪斜斜的站在最角落的那个好似乞丐一般的人的时候,叱利文龙的眼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叱利文龙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面前的子明方丈。
    子明叹道:“叱利施主不愧是金国第一高手,方才小试内力,老衲自愧不如,不知道今日施主是为何事,竟然不远千里,来到我莆田寺呢?”
    叱利文龙笑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今日要来,摆开了阵仗迎接我,又怎会不知我来的原因呢?”
    子明也赔笑道:“老僧愚钝,老僧不知。”
    叱利文龙见子明明知故问,轻轻一摆手,身后那个胖子便上前说道:“我师傅与品剑山庄司徒英庄主乃是至交,可半年前司徒庄主却被一个名做李文轩的奸人所暗害,我师傅痛心疾首,欲为司徒庄主报仇雪恨,可奈何那小贼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可近日却听闻那凶手这半年来都躲藏在莆田寺,莆田寺不顾江湖道义,竟然窝藏杀害司徒庄主的凶手,我师傅为天下武林计,故不远辛苦到此,要你莆田寺今日交出凶手,并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
    众僧听见这胖子所言,皆是面有怒意,子清脾气本就不好,生气自是不必说,子明虽说涵养极好,但也不禁面色微变,只有角落上的子静,仍是一副万事与己无关的神态,好像胖子的那些话,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子明说道:“据老衲所知,谋害司徒庄主的真凶,并非是李文轩,而是另有其人。”
    叱利文龙答道:“哦?是吗?还请大师赐教,李文轩若不是真凶,那真凶又是何人?”
    子明摇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
    “哈哈……”叱利文龙身后的人是一阵哄笑,叱利文龙又道:“你既然不知道是谁,凶手自然就是那个李文轩了,就请你将这人交给我,好让我为司徒庄主报仇。”
    子明说道:“不巧,李施主确实是来过我莆田寺,不过并不在我莆田寺住下,今时今日,他非但不在我莆田寺,怕是早已经离开了莆田地界。”
    叱利文龙说道:“这样……既然大师执意包藏真凶,不愿意放人,那我们只好……”
    叱利文龙的话没说完,身子一转,右脚重重的踏前一步,一声爆响,脚下的青石板顿时便做飞灰四散而起,叱利文龙的身形再一震,周身全为内力环绕,这许多四散的碎石,一粒粒便如暗器一般向前面的和尚们射了过去,这些小石块,各个飞势甚急是,若是当真给那许多和尚打上,怕是当场就会倒下许多。与此同时,那十多名黑衣人也都上前一步,各自亮出了兵刃护卫在叱利文龙左右,只要听得一声令下,就会扑上前去。
    那边子明看到这许多如暗器般的小石块飞来,并不慌张,仍是双手合十,眼皮微微的向下耷拉着,眼看这些石块飞的已经近了,一道灰影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掠过,然后又飞回远处,而那些石块也在这道灰影过后,全都不见了踪影。
    此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子静的身上,方才许多人都没看到这灰影究竟是人是鬼,直到子静把手一扬,将一把如散雾状的青灰散出,众人这才知道方才揽下那些碎石的灰影就是子静,而这些青灰便是叱利文龙打来的那些碎石,只不过碎石已经在子静的手中化作了飞灰。
    这些青灰先是飘飘荡荡,突然,子静身子上前微动,然后反手一掌,这阵如雾水一般的青灰却急急的向叱利文龙飞了过去。这一下,叱利文龙也显然是吃了一惊,需知道,只要是人,都能将一些有分量的东西当做暗器打出,可子静此时却是将这些比鸿毛还轻的青灰当做暗器一般来使,叱利文龙也暗暗吃惊,之前虽说是看到这衣衫破烂的人并非寻常之人,但还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如此高手。
    叱利文龙不敢怠慢,隔空一掌挥出,掌风与那阵急奔的青灰相撞,听得一声闷闷的重响,那些青灰好像是撞上了一面隐性的墙,止步不前,在原地又飘荡了几下,随后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上。
    叱利文龙端详着子静,看了好一会,突然拍手笑道:“看来确实是不枉我莆田一行,今日莆田寺三位子字辈高僧居然到齐,方才出手那位想必就是子静大师了吧?”
    子静也不还礼,仍是歪歪斜斜的靠在一旁说道:“不敢,我并不是什么大师,只不过是一个俗人罢了。”
    “好,俗人,哈哈,叫我看,你这俗人,却比许多高人,都要强出许多呢。”叱利文龙说罢,有看着子明,问道:“方丈大师,你说呢,是不是?”
    子明说道:“多谢叱利施主称赞,我师弟武学无双,莆田寺百年来怕是无人能及,我不如他也是应该的。”
    “咳咳!”叱利文龙清了清嗓子,又道:“子明和尚,我再问你,这李文轩你是交出来,还是不交?”
    子明方丈说道:“贫僧方才已经说过了,李施主如今不在莆田,老衲实在是叫不出这个人来。”
    叱利文龙又道:“好,你不交人出来也罢,不过你莆田寺包藏杀害司徒庄主的凶手,又该如向天下人交代?”
    子明方丈低头到:“不知道叱利施主有何说法?”
    叱利文龙冷笑道:“莆田寺黑白不分,上愧对佛祖,下愧对天下英雄,叫我说,你莆田寺已经没有颜面再在此立足,不如你们就此散伙,该还俗的还俗,未来再无干扰,若是你们怕没有了生路,我倒可引荐你们到金兀术元帅帐下谋个差事,也远胜在此青灯古卷,不知道方丈大师一下如何?”
    子明还没答话,后面的子清和尚已经是气的满面通红,不顾有人拦着,奋力上前斥道:“混账!佛门清修之地,岂容你这等金狗大言不惭!”
    子清开口一骂,叱利文龙身后的那些人各个都是跃跃欲试,显然是有些忍耐不住了,不过叱利文龙倒是冷静的很,笑道:“这位就是子清大师了吧?想不到你一把年纪了,脾气却依然如此,你这嗔戒犯了多少次了?佛祖没有责罚你吗?还有,我看大师好像是伤的不轻啊,不知道是何人这么大胆,竟然伤了莆田寺的高僧。”
    子清那日被李文轩伤的确实是不轻,这静养了几日虽说好了许多,可此时一动气,便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子清皱着眉头将那口鲜血硬是压了回去,又道:“叱利文龙,你今日不必兜圈子了,你找李文轩是假,你想除我莆田寺才是真,我莆田寺四百八十弟子,你却只有二十来人,我劝你还是想清楚的好,若是真的斗起来,只怕你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叱利文龙冷笑了一声,目光跳过子清,扫了一遍那些身上有伤的僧人,又道:“听闻莆田寺大须弥阵天下无双,我今日既然到得此地,实在是想见识一番,不然,过了今日之后,怕是世上再无此大须弥阵了,子明方丈,今日可否赏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