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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夜巡城偶遇畸零女显武功惊退劫路客
    贺孟早已吓得面色如土,只是叩头,期期艾艾地恳求道:“四爷圣明……实是二阿哥逼得无奈,做下这不是……求四爷超生……”
    “唔。”胤禛含意不明地答应一声,接过那封信,小心地递给德楞泰,“用炭火烤干它。小心点,别揉搓坏了。”这才笑谓贺孟:“你做下这种不是出来,那叫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叫我怎么回护你呢?”贺孟浑身筛糠,抖成了一处,只是磕头。半晌,才把方才见胤礽,怎样看病,怎样写信,又怎样把自己打发出来的情形一五一十实说了,众人听了一个个发愣。胤禛呆想半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如若就这样带着姓贺的去邀功,不但太子党视自己为叛逆,就是其余的人也难免议论自己落井下石,是小人行径。但这事又明摆着难以隐瞒,硬压下去后果更不堪设想。待贺孟说完,胤禛已有了主意,长叹一声道:“二哥用心何其良苦!这份心智要用在忠孝上头,何至于身陷不测之地!你说是么,德楞泰?”
    德楞泰哪里知道这位雍亲王一霎儿工夫已动了多少念头,忙道:“何尝不是!二爷若是想出来,光明正大地递个条陈不好么?偏要鬼鬼祟祟的,不成个体统!”
    “就是这个话。”胤禛点头,仿佛不胜嗟讶,“我这个人,就是心操碎了,人也不知道。其实我佛三乘妙义,归根结底是个‘善’字。论你贺孟今日行事,只要入奏,你就是凌迟处死的罪。这叫我怎么办呐?”他故作沉吟,半晌,招手叫过众人,指着贺孟道:“孟为人素来小心,就是宫里大小人儿有了病灾,他看病也还经心。我的二世子弘历幼年出天花,也是他侍候过来的。如今我想保他一条活命。你们要不愿意,我也保不了他;要愿意,我有个计较,说出来大家参酌。”
    众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方才搜贺孟时胤禛何等认真,这会儿怎么又说这话?一个太监便凑趣儿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来由谁做这恶人,叫冤魂缠身呢!四爷只管吩咐!”胤禛回道:“这才是明白人呢!先头老佛爷宫里的白彩,就是叫冤鬼缠死的!二哥被囚七年,想出来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不该私自叫人带信,反害得贺孟鬼不成鬼,贼不成贼,犯了重罪。我想,就算贺孟自首报状,检举胤礽,事情也就掩过了。这一来,万岁爷必定还有点赏,贺孟你再拿出千把两银子分给今夜在这里的众人,大家也得了好处,你也逃了活命——这样如何?”
    一席话说得大家无不眉开眼笑:今晚差点放脱贺孟出门,查出这桩巨案,全是胤禛的功劳,赏银是不用想的了,却不知这个王爷要怎样责罚。孰料他变戏法似地出了这样的主意!顿时七嘴八舌,有的说:“四爷是佛爷脱胎,这份慈悲心,啧啧!”有的说:“我们怎么好无功受禄,倒是四爷该受奖的!”有的喋喋颂圣,有的合十念佛,把个禁苑门户,翻做超生道场。德楞泰见胤禛用眼瞟自己,忙也道:“奴才奉旨守宫,只求不出事,全听四爷吩咐。”
    “就这样吧,我皈依我佛,以拯救众生为怀。”胤禛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神色,“你还不赶紧谢谢大家!”说罢一径往外走,又回头吩咐道:“我要绕紫禁城巡视一遭,明日到畅春园奏明这事。你们好生守着,不许坏了我的规矩!”
    此时的雨已下小了,胤禛因嫌轿里闷气,只换了双鹿皮油靴,披着鸭绒髦,笑着对性音道:“我不想坐轿,叫他们随后跟着,咱们安步当车好吗?”说罢二人并肩而行。
    夜已经深了,朦朦胧胧的浓雾飘荡下来,冰冷的水气扑到胤禛有些发烫的脸上,十分清凉宜人。默默走了一段,胤禛忽然问道:“性音,你既然五荤不戒,为什么要出家当和尚?”
    “我练的是童子功。”性音笑道,“剃了光头是和尚,留了辫子是童身。”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年淮北夜宿贼店,我至今不明白,你为什么救我?你当时知道我是皇阿哥么?”性音在暗中抬起头来,眼中熠熠生光,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皇子,却看出你是好人,你和刘家争买那个姓吕的女孩子,我白天都见到了……我的娘也是让人卖到广东去的。我先头小时候,跟过伍次友先生,又随李云娘大侠学艺,后又从了孔四格格去广西,孙延龄反朝廷时,我就在四格格府……我是从乱葬坟里爬出来的,两世为人了……”胤禛一下子站住了脚,悚然而悟,说道:“你……我小时候听四格格说过,莫非你就是……青猴儿?”
    “不错,青猴儿。”性音笑道,“四爷,闻名不如见面。自小我就是顽皮猴儿,打不死的程咬金,如今是拴到你这旗杆上了!”“不不!”胤禛改容说道,“是胤禛有福,与英雄豪侠共处朝夕!”性音叹道:“我来投奔你,可没想这些个,我是想再见见四姑,不妨到京,正赶上她发丧……”
    两个人又复沉默,沿着御河外沙土官道走着。许久,胤禛方问道,“你为什么又要留在我府呢?”
    “我这一生仗剑行义,杀人无数,原想纵横江湖,除暴安良的。”性音素来豪爽不羁,极少这样动感情的,声音也有点发颤,“没想到太平盛世,坏人却越杀越多!后来就想,杀一人救一命,不如保个清官,至少能护一片,左审右看,毕竟四爷是个角色。所以就不想再走了。”
    胤禛此时才真正明白,文觉、邬思道这干人,原先一味帮自己办差,后来又全力拥自己夺嫡做皇帝的真意,心里又感动又欢喜,又有点恐惧,不禁痴了。正胡思乱想问,性音却问道:“四爷,你吃过不少苦么?”
    “吃过。”胤禛冷然说道,“不过不是饥寒之苦,不是皮肉之苦。是心里的苦。我自幼原本是懦弱不堪的,世上爱我的人或死或囚,没有一个好下场,真是寒彻骨髓般的冷!这么冷,就是生炉子也得变成冰团了,所以我早就变成了石头心——你都看见了的,我不抽烟,酒肉也极少吃,内眷没有宠幸,从不寻花问柳,虽非和尚,其实也是苦行头陀。你心冷一点,恶人就得怕你!他们怕我就怕在这里。”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地迸出来,铮铮然有金石之音,听得性音心里一阵阵泛起寒意。
    二人边说边走,绕紫禁城一周,各处平安。胤禛从怀中取出金表看时,已在戌末亥初,因笑道:“公事完了,咱们也好回去了。不出明日,贺孟的事就出来,我们静待消息罢。”性音正等答话,却听西便门内吴家酒肆中古筝叮当作响,隔着爽风秋雨,传来一个女子清冽的歌声,甚为凄楚:
    徐娘蛾眉悲晓月,媳妫罗袜冷西风。
    且将冰弦寄遗恨,赚得闲人泪点红。
    性音见胤禛听得出神,遂笑道:“四爷,这歌有什么鸟听头?咱们快着回去吧,不定邬先生还在府里等着呢!”胤禛犹豫了一下,喃喃道:“奇怪……好像在哪见过这几句词儿……”正要走,里边又唱道:
    聊将春色作生涯,阅尽园林几树花。
    不愧吟香浑似我,却疑梦里度年华!
    “哦!”胤禛脸上的肌肉急速抖了一下,他想起来了,这两首诗,他曾在胤礽的窗课册上看到过!他一声不言语,转身就走,倒把性音弄得莫名其妙,只好跟着。胤禛回到大轿里,脱了大衣裳,只穿一件酱色夹袍,外罩石青风毛巴图鲁背心,对性音道:“叫他们先回去,邬先生还在府里,就请歇在枫晚亭,明儿再见。咱们到茶馆里瞧瞧!”
    吴家茶馆是西便门内最大的一处茶肆,原先名叫“嘉兴楼”,是金陵才女吴翠姑卖艺的地方。吴翠姑吞水银自尽时,她的一个远房侄子恰好在京,偌大的产业便归了他。改字号为“吴家茶店”。胤禛二人一进来,早有伙计迎上来,笑容可掬地问道:“二位爷台,楼上雅座请!是打茶围,还是请客?”
    “唔。”胤禛阴沉沉答应一声,向里望了一眼,见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双手按弦,旁边一个老苍头拍着云板,正唱一阕《春梦令》。
    梨花云绕锦香亭,蛱蝶春融软玉屏。花外鸟啼三四声。梦初惊,一半儿迷糊一半儿醒……
    一阕方罢,众人起哄儿喝彩:“好!这曲子比方才的还好听!”还有的怪笑着打诨:“乖乖儿亲的!怎的就惊了你的好梦?”乱哄哄地一片胡嘈。胤禛见如此庸俗不堪,皱了皱眉头,一边上楼,一边说道:“我专点这女子上来清唱,你叫他们散了吧!”说罢便自上楼来。那伙计愣着未及回话,性音将一块二十两的银饼子向他手中一丢,问道:“怎么,有难处么?”
    那伙计大约从未见过这么大方的主儿,疑惑地看看银饼子,见银饼蜂窝白细,面上银筋一根到心,地地道道的台州足纹,顿时眼睛笑得眯缝在一处,道:“店里夹剪坏了,没法找,怎么办呢?”性音嬉笑道:“等夹剪修好,你找给你们掌柜的就是了。”说罢便上楼,见胤禛独坐在头一间雅座中,在灯下沉吟,没敢惊动,只站在一旁侍候。一时,那伙计手托茶盘,上头摆满了细巧京点,一路吆喝着上来,一边布茶,一边说,“爷,马上就得。掌柜的说今日盘账,叫早散了。”说罢就要退下,却被胤禛叫住了,问道:
    “你甭忙,我想问一句话。”
    “爷请问。”
    “这个卖唱的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回爷的话,”伙计忙笑道,“她是哪里人,小的实在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康熙五十年起的灶儿,叫文三娘,去年唱红了京城,这才知道她住在红果园。”说罢,见胤禛无话,便却身退出。
    胤禛听得没头绪,呷了一口茶,正自沉吟,便听楼梯上细碎脚步声,文三娘怀抱古筝挑帘而入,蹲身低头向胤禛施了两个万福,轻声道:“给爷请安!”胤禛这才仔细打量,远处看身材,十分苗条秀气,近在咫尺审量,容貌并不十分出色,额前眼角已有密细的鱼尾纹,脸黄黄的,显得有些疲惫,只一双手,象牙雕的一般,柔腻圆润可人。那妇人被胤禛打量得浑身不自在,遂又施礼道:“爷台要听什么曲子?”胤禛心里打着主意,笑道:“听你方才唱的两个曲子,知你不是俗手。我久在京华,居然没听说过你的芳名!我有一个朋友,填了一首《南乡子》,家里班子怎么也唱不好,借你歌喉为之一咏,可好?”
    “唱是能唱,只怕未必能如爷台尊意。”文三娘向几上安了琴,一边敛容坐了,调弦勾拨,一边低声说道:“请爷示下歌词。”胤禛挽首略一沉思,曼声吟道:
    未惯云雨乡,小鹿心头忒煞忙。饶是情郎多温存,杜鹃啼血对残妆。篱间几度说愁肠,又恐欢后别绪长,软玉慵花眠不起,好梦难全枉倚象牙床!
    吟罢,一边啜茶,盯着文三娘不言语。
    文三娘已全然痴了,不言、不动、不弹、不唱,呆呆地抚着琴弦,全身僵了似地兀坐着发怔。性音心里奇怪,便笑道:“喂,你怎么不唱?”文三娘陡地抬起头来,两眼熠熠放光,嘴唇微微颤抖几下,说道:“您……您是什么人,在哪里见的这首《南乡子》?”话刚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长号,那个楼下伴唱的老苍头一挑帘子闯进来;向胤禛纳头便拜,大哭道:“四爷您还认得老奴才么?”
    “是七十四啊!”胤禛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是胤祥的管家,叹息一声站起身来用手扶了一把文七十四,道:“我在这左近找过你几次,都说你搬了家。还以为你回山西去了呢!这是怎么说的,会流落到这一步儿?我府离这里很近,有难处,怎么不找我?”文七十四老泪纵横,只哽咽着说不成话。他其实倒是去过雍亲王府的。但势败的人,胤祥又遭着官司,谁肯给他通禀!但这话却难以明说,文七十四半晌才回过神来,抽噎着说道:“都是老奴才糊涂,四爷一身干净,怕给四爷招麻烦。”胤禛笑道:“这个文三娘,是你的女儿,还是媳妇?”
    文七十四泪眼汪汪地看了看三娘,摇头道:“……都不是的,说出来折死奴才……”
    “我明白了,你不必说了。”胤禛黯然说道:“我派人去通州访了两次,人都说十三爷坏事后,顺天府就抄了他这处宅子,还到处搜拿一个姓郑的女子,也真难为你逃出来,竟沦为卖唱女子……”郑春华没等胤禛说完,已是泪落如雨,哽着嗓子直要放声儿,只强抑着呜呜咽咽,哪里回得出话来?胤禛见她如此凄苦,想起胤礽对她始乱终弃,甚至下毒手致她于死地,而她仍然懵在鼓里,倒觉今晚处置贺孟一事心安理得。思及如何安置郑春华,一时倒踌躇不决,皱了眉头沉吟不语。
    郑春华知他为难,抽泣了一会儿,说道:“四爷,昔日的事不再说它了。我是活过了头的人,并没有什么指望。听说您如今管着内务府,好歹……”她话未说完,胤禛便打断了,说道:“二哥的事你别惦记,我自然是要照应的。只你这个人,我瞧着过于痴心。我想知道你如今还有什么心愿,你自己又有什么打算呢?”郑春华沉默了。什么心愿?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只盼能活着再见胤礽一面,能见到胤礽自由,东山再起。但这些事能对胤禛讲么?想了半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人不成人,鬼不成鬼,原是最无耻的一个人。世上并没有我可走的路。大约有一日,那人出头,或者死了,也就是我的死期到了……”她说得很坦然,也很平淡,显然是思之已久的肺腑之言。
    胤禛听得浑身一震,悚然抬头,盯着灯烛一跃一跃的光,良久才道:“为什么只想到死?还有别的路可走!”
    “别的路?”郑春华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胤禛,“入宫,是当皇妃还是王妃?是做宫娥,或还是去洗衣服?再不然索性就在民间卖唱,讨饭?”话未说完,胤禛合掌急急说道:“阿弥陀佛,罪过,岂不闻佛法无边?”
    刹那间,胤禛已想定了主意。他倒不像胤祥,与郑春华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一面怜恤这女人身世凄苦悲凉,更要紧的,如今胤礽是百足之虫僵而不死,摸不清皇帝“放太甲于桐宫”究竟是什么意思,留着这女人,无异于手里多了一张牌!想着,胤禛又道:“就这样,今晚你们随我回府,明儿叫高福儿去净土庵给你办个度牒,先在我府带发修行,容我在玉皇庙那边给你造一座小庙。你安安生生在那修行下半世,管它世事如何纷扰——如此可好?”
    四个人走出吴家茶馆,已近子时。雨已经停了,一天莲花云在藏青色的穹窿下缓缓东移,斜月时隐时现,照得大街小巷朦胧幽暗,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几个人各怀心思默默踏着积水走路,谁也没再说话,刚踅过金鳌玉桥,性音突然扯了胤禛一把,说道:“四爷!后头有人跟!”
    几个人同时站住了脚,胤禛陡地醒悟,说不定早就有人跟定了文七十四和郑春华,单等自己上钩!今日同时拿到自己和郑春华,明日立时就是一件倾动京华的新闻——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为什么就想不到这一层?他心里一惊,额前立时沁出一层冷汗。正张皇间,桥前四个黑影已经堵住去路,俱都是彪形大汉,辫子盘在脖子上,双手叉腰,一声不吱,暗中却看不见脸色!
    “兄弟,”性音向胤禛摆了摆手,自向前去,当胸一揖笑道,“哪个道上的?借一步光!”站在桥基台阶前的大汉将手一伸,阴沉沉说道:“别管哪条道上的,给五百银子,你们走路!”性音嘻嘻一笑,说道:“五百银子不算多。明晚兄弟亲自送来,如何?”
    那大汉回头笑道:“你听听他多聪明!——你太勒啃,何必明晚?把他们三个留下,你这会子就拿去!”
    “要是我不肯呢?”性音刁笑一声,“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那就请你吃一百拳!”大汉说着,一个冲天炮打在性音肋上,打得性音一个趔趄,倒退两步,口中却道:“一百拳就一百拳!我这人要钱不要命!”
    四个人先是哄笑一阵,接着便围住了性音,噗噗地你一拳,我一脚猛击性音,那性音被围在垓心,被打得东倒西歪,跌跌撞撞站不稳,一边“哎哟”呼疼,一边数着,“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怎么还打!你们怎么没完没了么?”胤禛先替他捏一把汗,见他如此做法,晓得性音本领高强,与几个贼人作耍,听见后边传来脚步声,不由高叫道:“性音,为什么不还手?”
    “不是不还手!”性音似乎无可奈何地答道,“是怕他们吃不消,我怕破了戒!”说着,猱身一纵,双手反击一拳,只见两个黑影忽地飞起五六尺高,接着“咕咚咕咚”两声响,已是栽进桥底水中,接着不知怎地身子一拧,已是一手一个捉了两个。胤禛等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眼见这和尚提着两个人上了桥头。对后边跟上来的六七个贼说道:“还你们人!凭这点本事就想走黑道儿!把这两个死尸拿回去下酒吧!”说着双手一送,两个大汉弹丸似地直冲下去,砸得几个人倒在下头直叫!
    性音眼见无人敢上来动手,双手一拍道:“今晚晦气,手都弄脏了!爷,咱们走路!喂,谁要不服,看着这石狮子!”说罢,用手在一尊石狮子的项间轻轻一抹。众人起先不知他捣什么鬼,正愣间,却听“扑通”一阵响,那狮子头竟也滚落河中!几个贼打一声呼哨,早逃得无影无踪。胤禛不禁骇然。文七十四道:“你既有这么大本事,为什么不捉个活口?”
    “捉活口有何难哉?”性音冷冷说道:“怕是捉到了没法审,四爷反而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