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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荣与国耻
    国荣与国耻
    读了傅君海外通信《疯狂的法兰西》,引起我的这几种感想。
    一,法国的王党爱国家主张将战死者葬在凯旋门下,倒也不错,因为他们的确是那颇仑的忠臣。(其中有多少是冤枉的,当然不免。)至于福煦自己,自然更应该葬在那里。
    二,他们说,因为全灵堂里有了一个左拉,所以不能葬那战死的忠臣,这话也是不错。准此,那一班忠臣文学家如巴勒思及布尔伋之流,也应该跟了福煦葬在凯旋门下。
    三,毕士玛克与福煦,——我不禁自然的联想起来。毕士玛克在普法战争的时候,大家都承认他是德国的良臣,在欧战后却不免证明他是德国的民贼了。欧战后福煦当然是法国的良臣……
    四,中国近来大谈国耻,谈国耻的目的,当然是在希望国荣。像法国此刻,大约可以说是国荣了,但这在福煦——以及那颇仑一世在天之灵,或者是光荣,由一方面看来,未始不是民族的耻辱。古人所谓胜利之悲哀,我想此刻法国的明白的人们正在那里尝这苦味罢。
    五,中国正在提倡国耻教育,我以小学生的父兄的资格,正式的表示反对。我们期望教育者授与学生智识的根本,启发他们活动的能力,至于政治上的主义,让他们知力完足的时候自己去选择。我们期望教育者能够为我们造就各个完成的个人,同时也就是世界社会的好分子,不期望他为贩猪仔的人,将我们子弟贩去做那颇仑们的忠臣,葬到凯旋门下去!国家主义的教育者,乘小孩们脑力柔弱没有主意的时候,用各种手段牢笼他们,使变成他的信徒,这实在是欺诈与诱拐,与老鸨之教练幼妓何异!……
    * 刊一九二一年七月二十三日《晨报》,署名子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