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
剑三先生:
前回承“中大”招我讲演,我照例把一知半解的话乱说了一阵之后,以为已经敷衍过去了,岂知又蒙姜伍诸君把它记了下来,在《文学旬刊》上发表,这真使我十分惶愧。这篇讲演实在不成东西,我的话又说的不好,所以更是不得要领,别无可以辩解的地方,但是只有一点,想声明一句,当做更正。
讲稿第一节里说,我对于潜艇鱼雷诸类之制造施放的方法略有所知,这里略有错误:我于潜艇是一点都不懂的,因为那时(光绪年间)我们还不知有这件东西。我的鱼雷的知识也颇可疑,不过确曾学过,我离海军已十八九年,自己却时时觉得终是一个水兵,在做别的事情都是外行:你给我一枝什么毛瑟枪,我还可以放几响,(虽然能否打中是别一问题,)捧着一管“净尾狼毫”,却觉得有关公的青龙偃月刀那样重,实在有点运动不灵。我的海军本来也是所谓“三脚猫”,但同这个相比别,智识更是“两脚猫”罢了。此刻投笔再去投奔那老同学,却又没有什么意思,所以还正是彷徨着哩。
十二月九日 周作人
* 刊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十五日《晨报副刊·文学旬刊》第五十六号,原文中剑三回信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