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的主人公
    静贞先生：
    《春雨》里所说的人，或者是您的友人，或者不是，但我以为这都没有什么关系。这种文艺作品，本来作者并不当作实事写，读者也不当作实事看，即使知道里边的人是有模型的。譬如郁达夫先生的《茑萝行》中声声口口自称是“我”，但是有人见他问道，“前回贵夫人投水……”，那一定要被人笑为痴人说梦了。韦先生的态度似乎也没有什么毛病，不曾含有讪笑讽刺的意思。或者内多虚构的分子，看去仿佛是在嘲弄，但这实在只证明它所记之不重在实事。先生说这似乎是“路旁徘徊的人”的态度，我觉得很难想出适当的奉答，因为我对于文学的路至今还看不明了，但我至少总可以说韦先生的那篇文章并不含有恶意，无论所描写的人是谁。我对于韦先生也有一点不满，便是他不很能运用“玄化”（？mystification）的方法，容易引起误会。——我和韦先生不熟识，不能替他说明那篇的本意，不过承来信见询，姑就个人所见略为答覆而已。
    五月二十五日 周作人白
    * 刊一九二五年六月八日《语丝》第三十期，原文中静贞来信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