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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八日
    六月二十八日
    今天是六月二十八日,回想三月十八已是一百天前的事了。这在乡间称作“百日”(pahnih),是对于死者的一个大纪念,前清时男子服父母之丧,在这期间不剃头发,通称“百日头”。这三月十八日死难诸人的百日,在我们也应当是一个极有意义的纪念日。
    三月十八日之难一总死了五十多个人,或者不算很多,而且在那些维持公理的正人君子看来,这都是校长教员给车钱强迫他们去的,死了正正是活该,——倘要查办,只须通缉民众领袖就好。(这件事执政已替他们办了,虽然所通缉的只是十分之一。)但据我想来,这决不是普通的事件,实含有划时代的重大意义,值得我们的纪念的。正如五四是解放运动的起头一样,这三一八乃是迫压反动的开始。我并不是自诩先知,预备到市场去挂牌卖卜,这三四年来我天天在怕将有复古运动之发生,现在他真来了,三月十八日是他上任的日期。对于这种事情不大喜欢的人应当记取这个日子,永远放在心上,像母鸡抱蛋一般,一心守候他的孵化。但是,倘若你是主张屁股正该自家打的所谓爱国家,或是专门捧章士钊的所谓正人君子,那么你忘记了也不见怪。——这一句话其实也说得有点“蛇足”,难道我真是还会去怪他们么?
    十五年六月二十八日。
    * 刊一九二六年七月一日《世界日报副刊》第一卷第一号,署名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