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民”
    古越张懋臣中书以家报见示，有战系战况者，节录于左，如读《十三日备尝记》之一页也：
    “十一号起自绍至曹沿塘皆兵，十二号至十四号枪炮声如骤风疾雨，离墟十里北之风山顶架炮向娥江对射，战云弥漫，如是三昼夜，迨南军退出百官，炮声稍远矣。数日来避难者往来日夜不绝，台门内大有人满之患。昨今两日战线虽远，而拉夫声起，一夕数惊，各乡男丁无一家居者，偁稷两山竟为若辈之天然旅舍。由五云门外起至曹娥沿塘一带，被杀之鸡不能计数，所弃鸡头由乡民拾取，竟有数十担之多。沿塘居民房屋满目凄凉，床桌门窗均已代薪，牛羊猪被杀食不可胜计。在东关购买乌烟计八千元，煎好刮于布上，然后剪成条子，按名分给以过瘾。在东关衡泰油坊内用二十馀人专煎乌烟，如是两日夜，始于前日开赴百官。此数日夜无片刻之宁息，门内男丁现虽有十馀人，稍有智识胆量者不过一二，我一味以镇静处之，一遇惊耗，我势难退后，因在门内我最年长。前日到有步哨五人，枪械全备，一到即全街罢市，后由我出面，给其饭食，用去若干元，彼等复至小金，向阮墨轩持枪要挟，被索去现洋三百元。此后尚无续到者，亦云幸矣。……”
    这封信张太史于二十三日从南京寄来给我看，大约原来是十六七所写的。今日在东安市场遇见又一张君，告诉我有“杭州……，绍兴骚扰”之说，确否待证；若是确的，恐怕情形一定还要不佳了。
    二月六日。
    * 刊一九二七年二月十二日《语丝》第一一八期，为“闲话集成（五十四）”，署名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