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书与印书
    著书与印书，这自然是极光荣伟大的事业；但有几点，我以为当事人现在应当加以注意。先就“著书”一方面来说，那荒谬的开倒车的思想，不能容留于今日；未成熟的作品，作者自宜谨慎的加以考虑和锻炼；这些“老生常谈”都是不必说的了。此外有一件小事，我以为倒应当下细讨论一下，就是：我们常见有一种作品，每每复见于作者的好几种集子里，我觉得这是不很妥当的。但我的不赞成，倒并不以为这样是作者要增加作品的数量，和版税稿费的收入；乃是因为这样与读者实在不方便的缘故。而且我的意见，也并不绝对的反对一种作品收入于几种集子里，（因为复收稿件有时也有必要）；我以为只要在下面这几个条件范围之内，一种作品收入几种集子里也是可以的，这条件就是：
    1 复收的文章，当与本集中作品的共同性质相同。
    2 复收的文章，不可复收到三四种集子以上。
    3 复收的文章，字数不可太长。
    4 复收的文章，篇数不可太多。
    至于“印书”一方面，我以为也有一件小事可以讨论，就是：近年来新兴的新书店很多，他们鉴于老书店商务中华等家印的书天地头太少，而且书的开头又没有空页，阅者阅书后如有什么批评或感想，都没有地方写出来。所以他们印书的时候，在正文的四周，留的空地较多，而且在书的前后，也留有空页一二页，这自然是很好的。但可惜后来却变化了，他们把正文四周的空地弄得更大了，而且书前后的空页，也多至四五页以至于六七页了。空地与空页多了，如不算在书价里头，自然阅者也没有什么不好；但书局又那肯这样慷慨呢？所以结果还是阅者吃亏。这样我以为是不公德的事。至于有几家书店近年出版的“情歌”之类的书，尤其要令人失望。因为他们在卅二开的本子上，每页（page）仅仅印歌一首，（共四句，计二十八字）；一百首四句头的情歌，连同注解约略不过三千字之谱，但是便要卖两毛钱，这直等于普通出版物两万字的书价了。虽说这种情歌是很可宝贵的，但与他种出版物的价值，似乎还不至七与一之比，所以我至于要失望了。
    * 刊一九三〇年八月三十日《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第六卷第一期，署名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