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豪自嘲地笑了笑，想起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彻底删掉微信里与其他女孩的合影，他的目光已经无法再关注其他女孩，只是追随着一个清冷的身影。
    他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颤抖着的唐河，心中一阵厌恶。
    刚刚唐河被车子剐倒的一刻，瓶子里的硫酸泼洒出来，溅在她的脸上和胸前，她的半边脸疼得已经没有知觉，而她因为惊吓，也处于半昏迷状态。
    林哲豪怔怔地看着李烨霖和贾靖拥在一起的身影，心头烦乱不已。
    这时，贾靖推开李烨霖，一探头看到了他，苍白清丽的脸庞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你也在。”
    林哲豪耸了耸肩，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像往日那般玩世不恭地问道，“你们俩完事了？”
    贾靖的脸倏地一红，被他看得分明，心里又是一阵烦躁，这次，贾靖没有理他，而是推开李烨霖，匆忙地朝唐河这里走来。
    在她看到唐河的一瞬，他从贾靖脸上看到了震惊与悲痛的表情，接着，她掉头就朝小区大门跑去。
    李烨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去哪儿？”他的手抓得很用力，这女人才脱离危险，又要把自己往危险里送？简直可恶。
    “我去买水，她需要清水冲洗。”贾靖焦急地一甩手，李烨霖铁钳一般地禁锢住她的手腕，让她感到一阵剧痛。
    “不用，我车里有。”李烨霖牵住贾靖的手，回头冲林哲豪说道，“后备箱里有水，给她冲一下。”
    林哲豪玩笑地说道，“yessir！”
    谁也没看到，在他转身的一瞬，他脸上流露出的难过与悲伤。
    李烨霖打了120，救护车很快来了，将唐河抬上担架。贾靖坚持跟着救护车走，李烨霖只好载着林哲豪跟在了后面。
    手术室大门上的红灯一直亮着，贾靖坐在走廊里的塑料靠椅上，脑海中全是唐河刚刚说的话。李烨霖坐在她的身边，也全程保持沉默，只是用沉郁的目光不时看她一眼。
    “这件事，就这样吧。好吗？”她低声问道。
    “不行。”李烨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断然拒绝。
    “就算你们不来，我也不会有事的。她要是真的想伤害我，她不会一个人来，也不会说那么多话。”贾靖静默片刻，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医生刚才说了，她的伤不算太重，那硫酸是稀释过的。”
    李烨霖盯着贾靖的侧脸，白皙的肌肤在走廊惨白的日光灯下，显得更加苍白，连她的嘴唇也失去了丰润和血色。
    他心下一阵窒痛，以他的敏锐，怎能不知道贾靖此时的心理？洛嘉明在她心中的地位，竟能让她原谅唐河，让她求他不要追究唐河的责任。
    他眯了眯眼睛，展开手臂搂住贾靖的肩膀，低声道，“行，听你的。”
    “谢谢。”女孩的唇角，终于绽出一点笑，但很快消逝了。
    寂静的走廊里，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唐河躺在推床上，脸被绷带缠满，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正处在昏迷中，双眼紧闭，安安静静地躺着，与几个小时前疯狂的样子，不像是一个人。
    “医生，她怎么样了？”贾靖起身走到一名男医生旁，问道。
    男医生面色凝重，他点了点头，“放心吧，患者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贾靖的心提了起来。
    “硫酸虽然被稀释了，但她脸上的伤，只怕还得做整容手术。”
    林哲豪伸长腿坐在椅子上，看着推床上的唐河，不冷不热地说道，“能保住命，已经是她的造化了。”
    贾靖当然明白，林哲豪这话里的含义，她抿了抿唇，对医生问道，“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男医生对林哲豪的话有些发怔，听到贾靖的询问，立即问道，“她的父母还没有过来？需要她父母过来签个字。”
    李烨霖这时走到贾靖身旁，对医生说道，“他们在路上。”
    说完，拉起贾靖的手，径直朝电梯走去。
    林哲豪见状，慢悠悠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电梯门打开的一刻，李烨霖和贾靖都愣了愣。
    灯光明亮的狭小空间里，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整洁的白大褂，灰蓝色的眼睛沉静如水，寂静得好像没有任何事能够惊扰到她。
    她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视线在李烨霖和贾靖的脸上掠过后，又停在了林哲豪的脸上，随即移开了。
    她往后站了站，平静地看着李烨霖，“李少，这么晚了还来医院，出了什么事吗？”
    说着，她的目光飘向贾靖，停顿片刻又回到李烨霖的脸上。
    “小事，已经处理完了。”李烨霖恢复了平日的倨傲淡漠，随意地问道，“今天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嗯，”林娜点了点头，波澜不惊地说道，“我把样本分成五份，放在不同温度的环境里，经过十个小时的观察，我发现它们发生的不同程度的变异。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李少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坏消息是，”林娜看了眼林哲豪，淡淡道，“常敏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
    “好消息呢？”
    “夏越快醒了。”
    李烨霖和贾靖对视一眼，缓缓道，“带我们去看看。”
    迈出电梯之前，李烨霖对林哲豪说道，“你先回去，有事明天我再跟你说。”
    林哲豪对夏越和常敏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李烨霖只说两人想要害他不成，他们自己先着了道。他对夏越和常敏不关心，也不想插手李烨霖的事情，索性说道，“ok，你们自己回去时路上小心。”
    ……
    夏越和常敏的病房就在手术室下一层，此时，天花板的日光灯只开了一半，静谧的走廊空无一人。
    李烨霖牵着贾靖的手，慢慢跟在林娜的身后。
    夏越和常敏分开两间病房，都是单人间，他们的家人都不在，早在李烨霖请来的三个专家到达后，就已经告知两人的家属，除了每天下午两点可以过来探视一小时，为了治疗，其余时间必须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环境，病房不能留人。即便每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借口，但夏越和常敏毕竟还在昏迷，他们能不能醒过来都要仰仗这些专家，也就没人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