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靖和贾玲听了,不由莞尔。
电梯里没人。
贾靖站在电梯里面,门缓缓合上。
视线里,李昌荣形单影只,仍站在原地,脸朝着玻璃幕墙,正定定地看着里面的李烨霖。
电梯一路下行,直接停在了贾靖病房的楼层。
出了电梯,贾靖发现,她那间病房门外站着一个人,穿着警服,戴着警帽,抬手正准备敲门,看样子也是刚到。
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他转头朝他们望了过来,一双黑沉而敏锐的眼睛在看到贾靖时,顿时露出欣慰之色。
贾靖急忙加快了脚步。
走到李昌煜跟前,“三叔,你昨天接到我电话了吗?”
三叔?
慕皓泽和贾玲都是一愣。
李昌煜点点头。
“进去说。”
素白的病房洒满阳光,暖融融的。
贾靖给三人做了介绍,贾玲和慕皓泽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李氏家族的成员里,会有刑警。
李昌煜面无表情地盯了一眼慕皓泽,伸出手,跟慕皓泽握了握手。
李昌煜坐在了慕皓泽刚才搬的椅子上,“当时的情况我都听见了,不过我赶到的时候,路已经被封了,现场也被破坏了。”
贾靖微怔,“被破坏?那保镖车里的人呢?他们都看到了,你可以问他们。”
李昌煜浓眉一皱,“保镖车?没有保镖车,也没看到烨霖的保镖在现场,那条路上,只有一辆被撞损的货车,司机已经被带走了。”
贾靖惊得愣住,她垂下眼帘,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这样的弥天大谎,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三叔,专案组不是已经把慕邢提供的证据交到上面去了吗?为什么还没有控制他?”
李昌煜抬眸扫了眼站在床对面,也聚精会神地听他们二人谈话的慕皓泽和贾玲。
慕皓泽这时笑了,对贾玲道,“玲玲,陪我到楼下买几瓶水上来。”
“好。”贾玲立刻痛快地同意了。
待慕皓泽和贾玲出去,李昌煜盯着紧闭的门。
“慕皓泽是你父母的学生?我看他怎么不像医生?他是做什么的?”
“嗯,他现在不是医生了。四年前,我父母去世后,他也不干医生了,现在是慕恒药业的老板。”
“慕恒药业?”李昌煜颦眉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三叔,你刚才还没说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这次事故绝不是交通肇事。”
“想控制他,谈何容易。你说说昨天的情况。”
贾靖点点头,将昨天的经历又详细叙述了一遍。
“车翻出围栏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李昌煜摘下警帽搁在腿上,伸手刚要掏烟,看了眼贾靖,把手又放在了膝盖上。
“昨天我下去看了,车已经报废了,幸亏没有爆炸。距离车五米以外的地方,地上有血迹,我拿去给徐祁汉做了化验,血液既不是你的,也不是烨霖的,也就是说,当时还有第三个人在现场,而且,在没有发生搏斗的情况下,那个人负伤了,或者是死了。”
他顿了顿,“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他应该是一击致命,所以,当时一定还有第四个人存在,或许是两个人。你想想,车子滚下来之后,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有没有看到什么?
贾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但她根本抓不住。
她凝望着窗外风中摇曳的树枝,半晌,才慢慢道,“没有。应该是在车落地前,我就已经失去意识了,否则,那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车附近,我不会看不到。三叔,如果当时还有别人,他们想做什么?灭口吗?”
李昌煜望着表情平静的贾靖,心中暗暗佩服她的冷静和胆量。
“应该是。但是,我推测,他们应该是两伙人,似乎有人在暗中保护你们。对了,我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有一处灌木丛被人为压倒了一块,刚好可以藏人,应该就是这个人,袭击了想要灭你们口的人,救了你们。”
“有人保护我们?”
贾靖吃了一惊,继而凉薄笑道,“三叔,你的话我相信,但如果说有人也在暗中保护我们,我看,最有可能的人,倒是他的对立派。”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你别担心,现在你和烨霖两个人,都处在我们警方的保护中。”
贾靖心头微暖,看着李昌煜,她难免不想起李烨霖,不由神色黯然。
李昌煜站起身,把警帽扣在头上。
“你安心养病,如果想起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上去看看烨霖。”
“嗯。”
贾靖想了想,没提李昌荣也在楼上的事。
她和李昌煜互相存了手机号,李昌煜离开了。
不久,慕皓泽和贾玲也回来了,两人手里都拎着水果和饮料。
“他走了?”
贾玲笑着说道,“李烨霖的三叔竟然是警察,真没想到,他跟李烨霖长得挺像的。”
她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桌子上,顺手拿了两个桔子过来,坐在的床侧。
她扒开一个桔子递给贾靖,“你们刚才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贾靖拿着桔子的手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她。
慕皓泽走床边,将一瓶纯净水搁在床头的桌子上,解围道,“玲玲,你刚才不是说,贾叔已经能一口气说五六个字了吗?这个好消息,你还没告诉靖靖吧?”
贾玲浑然不觉,眉飞色舞地说起了贾正堂好转的病情。
……
夜深人静。
李烨霖脸朝下趴在一片废墟之上,头顶,是湛蓝的天空,阳光灿烂。
他衣衫褴褛,头上沾满了鲜血。
忽然,他慢慢抬起头,把脸转向她,那双眼睛,也是血红的颜色,毫无生气地盯着她。
接着,他的头突然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泉水般涌了出来,漫过他的脸,他整个人都被淹没在鲜红的血里。
贾靖猛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皎洁的月光映得满室清亮。
眼前依然是灰白的天花板和墙壁,空旷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又惊又愣地坐在床上。
浑身都是冷汗,凉飕飕的。
头已经没那么晕沉沉了,她彻底从噩梦中清醒了。
披了件外套,她直接推开门,往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