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出事的那天早上，商权的女儿商莎莎被人从教学楼天台推下去了。”李昌煜眉心微蹙。
    贾靖一惊，“被人推下去？”
    在四中念书时，她每天都能看到商莎莎从教室门口经过，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孩。
    她难免不想起艾佳，她们两个都在四中上学，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商莎莎不知道，天天见面却没说过话的艾佳，会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妹，现在想来，有种天意弄人的感觉。
    “你应该认识她吧？”
    “没接触过，不过以前在四中中，倒是天天都能见到她。”
    “哦。”
    李昌煜沉思片刻，道，“那就好。”
    “三叔，她……没事吧？”
    “嗯，她运气算是好的，刚好摔在楼下的灌木里，身体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摔断了一条腿，送医及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李昌煜沉黑的眼睛望着她，“对了，我问你件事，商权头一天是不是去过半山别墅？烨霖也回去了吧？”
    贾靖心头猛地一沉。
    “三叔，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半山别墅已经被人装了窃听设备，你知不知道那天他们谈了什么？”
    “窃听设备？”
    贾靖睁大了眼睛，感到难以置信，同时，一股寒意倏地爬上了后脊。
    “如果装了窃听设备，那天他们说的话不是都被人听去了？”
    “他们说什么了？”
    沉吟片刻，贾靖道，“李烨霖是打算假装恢复记忆套取商权的话，了解照片里的慕秋以及那晚在浮光会所到底发生了什么，商权没发现他是装的，就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讲了一半，楼下突然爆发一声巨响。
    轰地一声，震得整栋楼都微微颤动。
    贾靖和李昌煜吃了一惊，对视一眼后同时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贾靖没站稳，扑通跌在了地上。
    李昌煜有力的手立刻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起来。
    “你留这儿。”
    说完，他飞快地冲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前。
    贾靖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眼睁睁地看着李昌煜的背影。她咬牙一瘸一拐地朝电梯走，却见李昌煜已经等不及电梯，闪身去了一侧的楼梯间。
    她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前，老天开眼，门恰好打开。
    到了一层，拐入大厅，外面的喧闹声传了进来。
    大门外，火光冲天，一辆警车已经被炸得只剩下残破的框架，还在燃着熊熊大火。
    周围站着几名警察，焦急地打着电话，有人试图靠近，但被拉回来了。
    红色的火光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与悲戚。
    小赵？
    她的心陡然一凉。
    出了门，寒风袭面，看来这个冬天必将是个难熬的严冬。
    “三叔？”
    她大声地喊着，艰难地下了台阶。
    李昌煜回头看到她，迎了过来。
    “是谁？是怎么回事？”她着急地抓住李昌煜的胳膊。
    李昌煜的脸看起来很冷，眼中也浸了一层寒霜。
    “车被人装了炸弹。”
    出事的不是小赵，而是押送女杀手的两名刑警。
    现在，至关重要的证人也死了。
    刚才还生龙活虎，有说有笑的人，眨眼间就灰飞烟灭了。
    这一瞬间，她发觉死亡其实就在她的身边，并非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好人能永远不死，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的双手微微发抖，眼前也变得光影破碎。
    面前李昌煜的脸看起来也变得模糊不清。
    “三叔，李烨霖在哪个病房？那个人会不会再派杀手过来？”
    巨大的恐惧让她快要失声。
    李昌煜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这时，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在寒冷的夜里分外清晰。
    “放心吧，不会再有事了。”
    低沉的声音异常坚定。
    “靖靖，接着说那晚他们还说了什么？”
    贾靖抹掉眼泪，盯着李昌煜的眼睛，理智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待她讲完，李昌煜道，“商莎莎被推下楼，应该是对商权的警告，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出事后，商权去学校查了监控，但那段时间的录像被人删了，没法修复。而且，他也没有报警。”
    “没报警？”
    李昌煜点点头，“我先送你上去，烨霖其实就在隔壁icu室。”
    ……
    同一时间，花城小区。
    高高耸立的住宅楼，宛如钢筋水泥的丛林。
    其中一栋，十层的某个房间里，窗帘紧闭，寂静昏暗。
    房间很小，只有十来平米，白墙水泥地，正中间放着一张单人床，床头搁着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医药箱。
    门窗都紧闭着，屋内的空气有些闷热。
    慕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心烦气躁地盯着天花板那个方形的边角闪着微光的吸顶灯，毫无睡意。
    从医院出来后，他就被李昌煜送到了这里。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任何通讯工具。
    他就像是一只被养在鱼缸里的观赏鱼，既被周密保护着，同时又成为别人观看取乐的对象。
    他很清楚，李昌煜把他放在这儿，不光是为了保护他这个间接证人，同时他也是一只饵，一只随时死掉的饵儿。
    而外间，两名刑警日夜不停地守着他，足不出户。
    他们对他很友善，这点让他感到意外。
    只是，每天吃的盒饭，简直无法下咽！
    中国菜不是世界闻名顶呱呱吗？看来名过其实了！
    “前天，你去哪儿了？”
    他口气不善。
    胸口的伤早已结痂，差不多痊愈了，只是说话太大声时还会隐隐作痛。
    好几次，他都想掐死林娜，他知道她不会反抗，事实上，当他的手用力掐住林娜的脖子时，她也确实没反抗过。
    可是，看着她那双死鱼眼睛，那视死如归的脸，他就是下不了狠手。
    门的一侧，靠墙有张崭新的布艺沙发，沙发上端坐着一个女人，穿着一身运动装，但曼妙的曲线依然勾勒无遗。
    她抱着双臂，稳得像一棵树，灰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少爷，我不能回答你。”
    有时候，慕邢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机器人交流。
    他知道，林娜说不能，那便是把她的牙齿都敲掉了，她也不会说一个字。
    “李昌煜不限制你的自由，我让你办的事，你都办了吗？”
    “少爷请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史密斯，他明天就能到海市，把夏越的血清和剩余的阿尔法带回美国的实验基地。”
    林娜顿了顿，“老爷今天来过电话，让你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