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虽然在山库前面,不光和山寨别的头目的护卫、勤务一样分到了从山库里取出来的东西,而且从山库里出来的哈斯巴根还对他说,你很听我的话,看在你站在我包老弟大炮头的身后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奖给你一双日本军用大头鞋。说着就把手里拎的一双日本兵用的大头鞋送给了王二狗。
王二狗带着自己和姜不辣分的那份和哈斯巴根给他自己的东西,一边往自己住的山洞里走,一边想,虽然觉得二炮头哈斯巴根这个在原来蛤蟆沟绺子中实权在握的人,给自己的不单单是一双大头鞋,而且是对自己在意的一种表示,但是,大炮头咋对自己的作法表示不满呢?难道他与军师的过节表现自己的身上?知道自己给军事出过计谋?
一项能分析的王二狗,却分析不出今天保护大炮头包玉金的作法是对还是不对,要说对,自己是按着二炮头哈斯巴根的意图做的,虽然对军师的忠诚有点欠缺,可是哈斯巴根也是自己原来的主人,为了对这两个主人都对得起,对这件事还不能不告诉军师,然后再从军师对这件事的态度中在分析大炮头包玉金对自己不满的原因。王二狗想这事也只能这样。
王二狗想到这里就既怀着对黑球子的忠诚,又怀着想知道黑球子心里的心情走回自己住的山洞。
王二狗回到自己住的山洞,把为姜不辣分的那套日本兵棉装放在他和姜不辣共用的床上,就倒在早晨刘志国叫他时还没来得及卷起来的铺盖上,想把耽误大半天的觉补上,可是躺在铺上后,不光原来的他的既要向黑球子表示忠诚,又想要知道黑球子心里的心情越来越激烈,而且同时他又有了一个不理解,那就是这回开山库为啥没让军师参加?是不是和自己两天前跟军师合计的事有关,是远藤美子没有通知他?还是他自己知道没有去呢?这使王二狗实在再在铺上躺不下去了,就决定提前上班,如果是远藤美子没让参加就在和军师分析没让他参加中再表达一下自己对军师的忠诚。
王二狗想到这里就从铺上起来,朝着山洞外走去。但是刚走了几步又返回身来回到了铺边,觉得这时去姜不辣在场和军师合计事很不方便,要是把他提前撵回来,让他提前下班也太便宜了他,想着就又重新躺在了铺上。
躺在铺上的王二狗并没有睡,而是捱,好不容易捱到太阳压山的时候,就忙起来直奔军师黑球子的山洞,进了军师黑球子的山洞里,为了平静心情,就对姜不辣的工作鸡蛋里挑骨头的训了一顿,然后才走到黑球子的跟前。
姜不辣冷漠地瞅了王二狗一眼,就向山洞外走去。
黑球子躺在日本军用床上正想着两天前的夜里去议事厅寻找那个开山库的东西的情景:当他走到议事厅门口时,门有一个缝,趴门缝望去,二当家的已经到了议事厅山洞,正站在东北角木台上,在墙上戳戳点点,他就躲在议事厅山洞门的后面,准备在远腾美子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下手把开山库的东西夺下,没想到,远藤美子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没了……
“军师你饿了吧?”站在黑球子跟前王二狗的一声问打断了黑球字的思绪。
黑球子瞭了王二狗一眼,说:“我不太饿,可是饭也不能不打回来。”
王二狗犹豫了一下,想把自己要说的跟黑球子说了再去打饭,可是他一转念还是回来说吧,就拎着饭盒子从山洞走了出去。黑球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王二狗的背影想,这王二狗看起来有话要跟自己说,等他回来自己不先开口看他说不说。看是不是自己一直想的那件事。
黑球子正想着的时候,王二揣着饭盒走了进来,把饭盒放在日本简易的军用桌子上,说:“军师,这饭菜还热着呢,我是用怀揣回来的,你现在就吃吧,吃完了我要问你一件事。”
黑球子想,这个王二狗,是不是除了自己想的那件事还有别的很重要的事,不然他为啥打饭前不想说,打饭回来又急着説?于是就说:“那我就赶热吃。”
王二狗把饭盒盖打开,就双手捧着给坐在床上的黑球子递过去。黑球子刚吃完两口饭一口菜,王二狗还是憋不住了,就说:“军师,我问你一件事。”
“说吧。”黑球子说“你不是等我吃完饭再跟我说吗?”
王二狗说:“我实在等不了了。”
黑球子说:“那你就说吧。”
王二狗说:“军师,今天开山库了。”
黑求子听了虽然不由得一震,想知道远藤美子是怎么带着开山库的东西离开议事厅的,但是,他马上就平静下来,把嘴里的饭咽下去问:“是吗?”
王二狗想难道开山库的事军师真的不知道?于是就问:“军事不知道?”
王二狗的反问使黑球子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也问:“开山库了?都谁没去?”
王二狗说:“去取东西的人就不用说了,山寨主要的头除了你和大当家的都去了,大当家的去与不去都没啥,大当家的就是大当家的,可是军师你是不能不去的,你没去是别人没通知你,还是别人通知了你,你自己没去?如果通知了你,你自己没去,虽然是一个的失误,可是在别人的眼里你仍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如果没通知你,那就有问题了。”
黑球子说:“不是我不想去,是没人通知我。”
王二狗说:“要是这样的话,可就犯说道了。”
黑球子虽然心里很不安,但是还是装出满脸平静,说:“有啥说道可犯。”
王二狗说:“是大炮头没让人通知你呢?还是二当家的没让人通知你呢?如果大炮头没让人通知你,事儿还不算大,那是因为你和大炮头一向不和怕你干扰他的事情;要是二当家的告诉通知大炮头的人告诉大炮头不让通知你,那问题可就严重了,那就说明前两天夜里,让大当家的当班的勤务和护卫喝了蒙汗药后,军师潜入议事厅的事被二当家发觉了,是对军师的防范。如果是后面这种,今后军师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二当家的就得事事处处防范这军师,再有代表原蛤蟆沟一伙势力的包玉金跟军师作对,军师在绺子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黑球子再也没有心思把饭吃下去了,搁下筷子说:“按你这么一说,就得先弄清是谁没让我参加开山库的事?”
“是啊,眼下就得把这事整明白。”王二狗说“诊清病的脉,才能对症下药。”
“可是号哪个脉呢?”黑球子很为难地说。
王二狗想了想说:“这个脉只能号二炮头的。”
黑球子说:“谁不知道哈斯巴根和包玉金穿一条裤子还嫌肥的人,他能告诉真相吗?我看很难。”
王二狗说:“二炮头一是为女人活,二是为火烧子活,三是为义气活。眼下女人是没地方掏弄去,要是能有火烧子给他喝,几口让他下肚就会烧出他满嘴的义气来,他就会把真相告诉你。”
黑球子说:“可是火烧子也很难掏弄呀。”
王二狗说:“春天你上草上飞那里不是带回两绿肚瓶火烧子吗?”
黑球子说:“可是那就连我自己都没舍得喝。”
王二狗说:“再舍不得喝的好酒也比不上命运重要,你说呢?军师。”
黑球子想了想狠了狠心说:“好吧,我就舍出一瓶,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
王二狗也想了想说:“一绿肚棒子的火烧子八成套不住哈斯巴根这条狼,那样的话这一绿肚棒子的火烧子也白搭了。你说呢?军师。”
黑球子又想了想,又狠了狠心说:“好吧,明天早晨我就带两绿肚棒子火烧子去。”
第二天早晨,王二狗下班时对黑球子说:“军师,别忘了昨晚咱们合计的事。”
黑球子对王二狗说句“忘不了”。王二狗就放心的走了。
王二狗了之后,黑球子就把两瓶酒从行李里掏了出来揣在了怀里。走到炉旁对正在往炉里添柈子的姜不辣说:“要有人问我去哪里了,你就说不知道,明白吗?”
姜不辣说:“明白,要有人问我去哪里了,你就说不知道。”
黑球子说:“不对。”
姜不辣说:“咋不对?才刚你不就这么说的吗?”
黑球子说:“把方才的‘我’改成‘你’,把‘你’改成‘我’。”
姜不辣想了想,说:“要有人问你去那里了,我就说不知道。”
黑球子说:“这就对了。”
姜不辣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