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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远藤美子早晨起来,一边做饭,一边想,昨天开山库虽然很顺利,可是有一件事没弄明白,军师怎么没去参加开山库呢?是包玉金没通知他呢?还是他自己没想去呢?
    如果是大炮头包玉金没通知军师黑球子参加,那就进一步认定包玉金逼远藤太郎发棉衣,那就是逼远藤太郎开山库,逼远腾太郎开山库,他就想知道《大兴岭军需库分布图》和《密码手册》在哪里。那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对《大兴安岭军需库分布图》和《密码手册》夺而取之,怕他在行动中黑球子成为他的阻力,从而没有通知黑球子参加。如果是黑球子自己没有参加,那就是说,三天前那夜在议事厅取《大兴安岭军需库分布图》和《密码手册》时躲在门后逼自己坠入地下工事的人就是黑球子。他有做贼心虚的心情,他怕自己明察秋毫的眼睛看出他的破绽,所以他就不敢参与开山库的事。要那样的话,就不是因为他的行为猥琐而看不起他,是要时时提防的敌人。目前要着手的必须把黑球子没参加开山库的原因搞清,才能对事情做出针对性的措施。是到大炮头包玉金的山洞走一趟,从与他的交流中及他对自己的神色态度观察到自己所要的问题?还是到军师黑球子的山洞,从他那本来素质就不高的行为语言中发现自己要发现的东西?远藤美子把两个要得到解决问题的条件进行对比之后,最后决定去黑球子的山洞。
    远藤美子把早饭做好来的时候,哑巴已经劈了一大堆小柈子,对远藤美子“说”:“我去吃饭了。”
    远藤美子知道留他吃饭也是白费力气,就说:“去吧,饭要凉了,让他们给你热热,就说我说的,前几天关于你吃饭的事我跟他们说了。”
    哑巴点了点头,就向山洞外走去。
    远藤美子目送着哑巴出了山洞后,由衷地想到,哑巴是自己这生中的恩人。别说在这次开山库中,自己虽然是先做了思想和行动的充分的准备,可是要不是哑巴提前提醒自己注意站在包玉金后面的王二狗和刘志国,尤其是王二狗手里还持着弓箭,也许自己一不注意会惹来麻烦,就说五年前的一九四一那年的冬天,从王爷庙兴安特种兵教训学校结业来到大兴安军需处后,发生那次自己终生难忘的事情,也得对哑巴感恩一辈子,一天,处长土肥二郎大佐让她去把《大兴安岭军需库分布图》和《密码手册》取回来,装入机要档案库入档。为了严格保密,那次行动只有机要员她一个人秘密去绘制室去取,不要任何人参与。她从绘制室回来,途径一个接近尾声工程的山洞前时,突然随着“轰”的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声卷着山石的黑色浓烟从山洞里喷了出来。在她已经来不及躲避漫天扑来的无情黑烟砂石时,随着浓烟砂石从山洞里喷出一个中国劳工来,到了她的身边一下子把她按倒,然后就压在她的身上,任凭砂石碎石砸在她的身上。巨响过后,浓烟散去,人们一齐围拢过来,把那个中国劳工从她身上搬开,。
    闻讯赶来的时任警备大队少尉小队长的远藤太郎见到那种场面羞怒得举起战刀向救她的人砍去,不顾一切从地上爬起的她一把把哥哥远藤太郎举起的战刀擎住。
    远藤太郎先问了一句“你没咋的吧”,然后就质问地说,你为什么不让我砍这个侮辱你的中国劳工?她说你认为趴在我身上的中国劳工是侮辱我?请问,有哪个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去侮辱一个不敢侮辱的人?远藤太郎说,就算你说得对,可是他是中国劳工。她说,在此时此地没有什么中国劳工,在我的眼里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你不要做恩将仇报的事,请你把战刀放下,回到你的警备岗位上去。在这里没有你的职权。
    远藤太郎只好放下战刀。远藤美子摸摸怀里的《大兴安岭军需库分布图》和《密码手册》,无碍。就问中国劳工说,你咋样?中国劳工“嗷嗷”地叫着,指着嘴,回答不出她的问话。这使她觉得中国劳工伤势很重,就把中国劳工安置在山道上一个平坦的地方,回到他她的办公室把《大兴安岭军需库分布图》和《密码手册》放在隐形山洞洞壁保险橱柜里,就回到受伤的中国劳工的身边,扶着中国劳工去军需处医务室。军需处医务室的医生叫作长谷川兼太郎,他一看她扶进的伤者是中国的劳动就说,远藤美子秘书,请你不要难为我,我们的军医室服务的对象很明确,是军需处的大日本人,别说他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劳工,就是中国劳工的头,我们也不给他医伤看病。她不由得“咯咯”地笑出一串清脆问,是我给你出难题了?长谷川兼太郎说,是的,你给我出了一道很难解的难题。她说,难道你没给我出过难题吗?如果你健忘的话,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年迈的母亲来中国所占的是开拓团的名额,你为什么隐瞒事情的真相,把你母亲弄到大兴安岭军需处并住进白桦林军官家属宿舍,享受大兴安岭军需处下级军官家属的待遇?当时我审查的时候,要不是你来求我;要不是从你母亲身上想到了我的母亲影子;要不是看到你孝心的那颗心,我能把大兴安岭军需处的公章盖在你母亲《可以入住大兴安岭军需库家属宿舍的申请表》上吗?你知道那事一旦被发现,我将受到怎样的处罚?
    长谷川兼太郎想了想又向洞外瞅了瞅说,这么短时间的事情我咋能忘呢,你作为一个女人为我的事情都能冒险,作为一个男人的我,没有理由不冒险,好吧,我马上为他检查。
    长谷川兼太郎一边给中国劳工检查包扎,一边要求中国劳工说话后说,虽然没有妨碍生命,但是从他失去说话能力的现象看可能是由于脑震荡引起的说话失去了作用。远藤美子很痛苦地向长谷兼川太郎说了句“谢谢”。长谷川兼太郎说,没啥,我母亲今后的事就权杖美子秘书照顾了。她说,请原谅我方才说话的不当之处,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用你母亲的事要挟你,今后绝不会,再有那事我的良心也不会饶恕我的。
    她说着就领着中国劳工走出了军医的山洞。沿着山洞走出了石门,然后又下来山道走向中国劳工工棚,对正在劳工棚里催有病的中国劳工上工的中国劳工的工头说,这个劳工是为我而负了伤,你让他多休养几天。中国劳工工头忙说是。她听了放心地走了。过了几天她又走进中国劳工的工棚时,工棚里却没有了那个救她的中国劳工,就问给中国劳工做饭的一个中国劳工伙夫说,那个受伤的中国劳工哪去了?给中国劳工做饭的中国劳工伙夫说,被工头撵上了工。
    她想这个为虎作伥的中国劳工工头,知道这件事自己不敢咋的他,他只能表面应付,实际还是按着他的事办。得想个办法让这个为自己受伤的中国劳工有个好的干活的环境,想来想去这好的干活环境只能到自己的身边干点事。在自己眼皮底下,别人想咋地他也咋地不了他了,可是别说要一个中国劳工就是日本人要调到严格审查的极为保密的工作室工作也很难。想来想去,想,先把这个中国劳工考查完,再想办法在做土肥二郎处长的文章,一天劳工要出工的时候,便来到救她的那个中国劳工住的工棚,指着为她受伤中国劳工,对中国劳工工头说,我让你让他多养几天伤,你咋还让他去干活?中国劳工工头说,我这也是为大日本工程着想,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大日本的工程就早点完工。便想也不要再跟他把事情继续下去就说,今天你把这个为我受伤的中国劳工留下,你要不听我的,我就让管你们的田中把你的工头撤了,让你跟中国劳工一起干活。那个中国劳工工头听了一下子给自己跪下说,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只要你让我当这个工头就中。她说了一句“你起来吧”就朝那个救她的受伤中国劳工走去。对受伤的中国劳工说,你把你的家乡地址写给我,我写个《证明》给你带回去,交给你们的保长,你就能享受优厚的待遇。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银洋来又说,这是你的路费。
    受伤的中国劳工记得只是连着“嗷嗷”地连喊带摇头。她问,你不会写字?受伤的中国劳工点了点头。她又说,在这里你还得挨累受罪我又没办法知道你家的地址,可咋办?受伤的中国劳工流下两行泪。
    在她考察完受伤的中国劳工走出了中国劳工的工棚想,下一步就的在土肥二郎身上作文章了,可是这篇文章从哪儿起笔呢?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文章的开头。一天自己看土肥二郎大佐处长在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就给土肥二郎沏了一杯北山里特有的黄芪茶,走到土肥二郎的办公室放在桌子上说,处长你很长时间没吃到野味了吧?土肥二郎说,自从那个为我打猎兼做饭的朝鲜人为放走一个中国劳工逃走之后,就很难吃到野味啦。她问,处长吃黑熊肉咋样?土肥二郎说,当然好,尤其是熊掌,大兴安岭的熊掌,大兴安岭猂鼻子都是野味的极品。
    她说,处长你给我一支“38”大盖步枪,哪天我给你打一头熊来。土肥不相信的疑问道,你?她说,在本土的时候,我经常跟男朋友上山打猎。土匪二郎问,你的男朋友是谁?不如让他入伍来大兴安岭。远藤美子瞅土肥二郎一眼迟疑了一下说,他已经死了。土肥二郎说了句“太可惜了”,然后说,好吧,明天我给你一支“38”大盖步枪,你给我打一只黑熊来。土肥二郎说完又很为难地说,我这话说的有点不尽人情,我一个男人怎么让一个女打熊吃呢。她说,处长要是过意不去你给我配一个男人,不管他能不能打猎,给我当帮手就中。土肥二郎说,要是给你配一个男人,就得把那个男人调到你的身边当杂务。不然是不能随便调人的,要是为了调一个人打一次猎那就更不允许了。她说,那就调一个人打猎时随我出山,平时当杂务不是很好吗?土匪二郎还是为难地说,凡是不管安排在军需处还是军需库的人都是按编制来的,怎摸随便乱动呢,再说调到你身边的这样极为机密的地方工作也不是是个人就能调的事。她说,要是按编制调可真是难办,除非调个中国劳工,中国老工没编制,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关系。土肥二郎不容置疑地说,那怎么能行,方才我不说了吗,就是日本人也不能随便调到这里来何况是个中国人。她说,处长的意思是怕泄密?土肥二郎说,咱们这里工作的地方可是大兴安岭的军库核心的地方,如果泄了密,我们整个大兴安岭军需库的工程就会毁为一旦。远藤美子说,如果调来的中国劳工只当一个工具使用外,别的功能没有呢?土肥二郎说,怎么讲?自己说,要说他是个人,也只能喘气活着,还会吃饭拉屎,别的什么都不会,不会说话,不会认字写字,就是他知道了机密也不是白费吗?土肥二郎说,你说的这个人是谁?远藤美子说,前几天我去《大兴安岭军需库分布图》制作室取图回来,路过一个施工的山洞时,由于使用炸药没按规章办,炸药把大量的石块喷出山洞外,要不是那个中国劳工救了我,我就活不到现在了,那个中国劳工为了救我因为大脑支配说话那个神经被砸坏成了哑巴。土肥二郎说,这事有人跟我说过,可是你知道他不识字,不会写字吗?她说,我试过,我给他我优厚的待遇让他回家,让他把他家的地址写下来,他急得滚下两颗泪,就是不会写。
    土肥二郎说,既然这样,你就把他调来吧,除了帮你打猎干杂务千万不能让他参与半点保密的事。
    她说,大佐处长你放心,我不光信守《军需秘书工作条列》和《机要员保密守则》我更得遵守打日本军人的天职。土肥二郎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她把中国劳工调到她的身边后,人们都叫那中国劳工为哑巴,自己却叫他哥,为了日常交流的方便,他俩编成了一套只有我俩明白的哑语,哑巴向自己表达时,可以用哑语“说”。她向哑巴说时,可以直接说……
    远藤美子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从洞里的熊皮铺上传来辛福的一句“饭都糊了”的话。远藤美子听了忙从炉子上把饭锅端下来,对辛福说:“起来吃饭吧,今早就吃一顿糊的吧。
    这时哑巴也从他吃饭的山洞回到远藤美子的山洞。
    辛福从熊皮铺上爬起来来到炉边和远藤美子一起吃起饭来。
    远藤美子吃完饭对哑巴说:“哥,我忙着办点事,你把我的饭后活给我干了吧。”
    哑巴点点头。
    远藤美子走出了山洞,就直奔黑球子的山洞,她进了黑球子的山洞只见姜不辣一个人在生炉子,就问:“军师哪里去了?”
    听了远藤美子话的姜不辣马上从炉边站了起来,把双手垂下,没吱声。
    远藤美子问:“姜不辣,我问你军师哪里去了?”
    姜不辣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远藤美子问:“他啥时走的?”
    姜不辣说:“早晨吃完饭就走了。”
    远藤美子想了想又问:“那,走时跟你说啥了?”
    姜不辣说:“军师说,要有人问我去哪里了,你就说不知道。”
    远藤美子听了心里泛起了疑惑,又想了想,问:“军师走时拿了啥没有?”
    姜不辣说:“他走时,从行李卷里掏出两个绿肚瓶子,我听他跟王二狗说过,那瓶子里装的是火烧子,是春天他从草上飞那里拿回来的。他是揣着走的。”
    远藤美子低头想,拿酒走的?谁敢这么大的胆子敢违犯“平时不允许喝酒”的《山规》?除非是哈斯巴根,可是谁都知道哈斯巴根和包玉金好得就差一个姓一个妈生的了。既然你黑球子和包玉金那样不对付,为啥还跟他的安答哈斯巴根喝酒呢?难道黑球子没参加开山库的事真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目的又是什么呢?远藤美子想着就走出了黑球子的山洞,向着哈斯巴根的山洞走去。
    黑球子的山洞在大当家的远藤太郎的山洞的上坡,紧挨着远藤太郎的山洞,黑球子的山洞再往北就是大炮头包玉金的山洞,哈斯巴根的山洞在远藤太郎山洞的南面的坡下,中间还隔着阿思冷的山洞。这样黑球子的山洞与哈斯巴根的山洞相隔有四里多路。
    远藤美子到了哈斯巴根的山洞口,站在山洞口的田占山刚要用“二当家的来了”向远藤美子打招呼的办法通知山洞里的哈斯巴根,却立刻被远藤美子制止了,然后就向山洞里走进。
    远藤美子一进哈斯巴根的山洞就闻到她和黑球子还有远藤太郎进蛤蟆沟议事厅同样狼油的腥味,她不由得朝从山洞顶吊下的八个捻朝着四面八方的那盏油灯望去,虽然是白天,可是那灯却点着,冒着蓝火苗。远藤美子断定灯里点的是狼油,一定是高比东洋的,于是愤怒从心里升起,就在这时哈斯巴根的一句“给你,这是远藤美子身边那条浪的肉,我把那条狼的油耗了,点灯了。这狼肉正好咱们就火烧子吃”的话把远藤美子的目光引了过去,正好与黑球子的目光相遇,使黑球子不知如何是好。哈斯巴根没有理会黑球子的表情,仍然举着那块狼肉说:“狼肉就火烧,越喝劲越高。”
    黑球子忙给哈斯巴根使了个眼色,忙从哈斯巴根的小杆铺上下到地上。
    远藤美子抑制着内心的愤怒,笑出一串“咯咯”的清脆,然后说:“军师,你怎么不吃二炮有给你的狼肉呀?”
    听到远藤美子向黑球子问话的哈斯巴根,方把脸转了过来,也下了地,走到远藤美子面前,说:“军师不敢吃这狼肉我吃。”说着就撕了一块放在嘴里。
    远藤美子想,单说狼肉不是他们的错,于是就避开狼肉的话题,说:“你们不知道《山规》里规定平时不允许喝酒吗?”
    黑球子说:“知道。”
    远藤美子问:“知道为什么还违反《山规》?”
    “吊,犯《山规》?”哈斯巴根把手里还剩下狼肉添到嘴里,把穿着一顺边的日本兵大头鞋的脚在地上跺了跺,又拍拍披着的日本军官大衣的兜,说:“狼日的在这里有现成的女人也楼不着,不喝点火烧子活着还有吊用?”然后又瞅了黑球子一眼,又说:“这火烧子是我让军师拿来的,碍不着军师的事,要犯《山规》是我犯,你能咋的老子吧,你不就是一个日本娘们吗?”
    哈斯巴根说完又目无一切地向着已经气得脸色发白的远藤美子“哈哈”地大笑一声。哈斯巴根的侮辱和挑衅使远藤美子忘了观察黑球子来哈斯巴根山洞目地的事,于是又像春天那样抡起右手向哈斯巴根的左脸煽去,抡起左手向哈斯巴根的右脸煽去,就左右开弓煽了起来。
    哈斯巴根忘了疼痛只是满脸的怒气,骂道:“狼日的,你是不是还像春天那样欺辱我焦壳里没瓤子?你别忘了你给老子发瓤子了。”哈斯巴根说着就把和包玉金结为安答时,包玉金给他的二十响“驳壳”逼到远藤美子的脑门上,说:“老子不守‘男人不跟女人斗’的做人的规矩了,这可是你逼的。
    远藤美子听了煽得更起劲了。
    哈斯巴根虽然被煽得不知道什么是疼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勾动扳机而是说:“你倒不像蹲着尿尿的,导像站着尿尿的,死到临头了你还煽得这么狠。”
    远藤美子说:“我煽的还不够狠,你为啥不勾呀?”
    “我可勾了?”哈斯巴根说“你不用激我。”
    “勾吧。”远藤美子说。
    哈斯巴根觉得不把这个女人制服了,在军师面前太没面子了,就把枪口移到远藤美子的肩上,勾了一下,然而和春天那次一样,回给他的是失望,他不由得向黑球子站的地方望了一眼,然而黑球子没了踪影。
    远藤美子留下一串“咯咯”清脆的笑就向洞外走去。
    站在山洞口的田占山,方才知道了山洞里发生了事情,但是没敢贸然进去,现见远藤美子从山洞里走出来就向山洞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