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玉金按着远藤太郎的指示同哈斯巴根一起把第一和第二两个分寨的主力从院里率领出大车店后,就从大车店的南面绕到西山的半腰,来到一块半卧在地下的青石板前,包玉金迈上了青石板,居高临下地看着满都乎和宝振江说:“我脚下站着的这块半卧在地下的青石板就是我们临时指挥中心,我和二炮头,还有我们的护卫刘志国和田占山也在这里,你们必须绝对地服从从这里发出的每一道的命令,要没有这里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行动。”
包玉金把话说到这巡视了一下面对着他们的众人一眼,又说:“我的右翼,也就是大车店的南面的山坡由满都乎的第一分寨部岗,我的左翼也就是大车店北面山坡由宝振江的第二分寨部岗,如果我这里有情况以三堆火为令,由两翼向我这里靠拢。明白吗?”
满都乎和宝振江同时回答:“明白。”
包玉金又接着说:“一旦院里发生情况,必须听我的统一指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如果有人不按我指定的规定擅自行动的,格杀勿论,不论任何人。”
包玉金说完又对站在身右边的哈斯巴根说:“大哥,我就说到这了,看看你还有啥补充的?”
哈斯巴根说:“我就不补充了,我要强调一个啥,我包老弟,不,不是老弟,也不是大炮头,是督战统领,督战统领这个官是大当家的封的,这样他的话就是大当家的的话,要不听督战统领的话,就是不听大当家的的话,有谁不听他的话,那就格,格,格啥了?”
刘志国说:“格杀勿论。”
哈斯巴根说:“对,就是这个词,格杀勿论,就给他格杀勿论。听懂了吗?”
众人齐声回答:“听懂了。”
哈斯巴根说:“听懂就中了。”
包玉金听了,便喊道:“向左向右转。”
待满都乎把第一分寨转向了左,宝振江把第二分寨转向了右,包玉金又命令道:“向各自的岗位跑步就位。”
人们都走了之后,包玉金和哈斯巴根就坐在青石板上。包玉金看着两翼部岗的满都乎和宝振江想,从方才哈斯巴根的话中看他对自己是绝对的崇信,对帮自己控制局面能起到绝对作用,但是院里同志们的计谋一旦被远藤太郎识破,战事起来,到那时哈斯巴根出于对绺子的忠诚,对苏长啸的仇心理恨他不顾对自己崇信不顾一切领人冲进院里,那样后果可就不可想象了。
包玉金正在思考中身边的哈斯巴根说:“老弟你看。”
包玉金循哈斯巴根所指望去,见留在院里的人像蜂子归巢一样向着向外滚着热浪的大车店灶房的门拥去,便想看起来在院里的土匪吃猪肉前,远藤太郎没有识破院里同志们的计谋,就在包玉金庆幸的时候,却没见一个人把肉从拥挤的人群的门口端出来。哈斯巴根似自言自语,又似对包玉金说:“这是咋回事?难道黑毛子肉里真的像军师怀疑的那样?”
包玉金听了哈斯巴根的话虽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可是又经过冷静地思考,心就又平静下来,于是说:“如果肉有问题兄弟们就不能再在门口等了,在门口堵,就是在门口等,也许肉没炖熟,也许一锅不够兄弟们吃,再炖一锅,两锅一起分给兄弟们吃。”
哈斯巴根说:“那咱们就等吧。”
他们在等待中,终于等到了从灶房端出第一碗肉的人。包玉金把怀表从怀里掏出来看了看,说:“足足地等了一个小时,一定是两锅一起分了。”
院里的灶房门前随着第一碗肉地端出,接着就是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地端着盛肉的碗从灶房的门往外走,去找合适的地方享受。
站在包玉金身后的刘志国说:“我看大车店里也不会出啥事了,院里的兄弟们都吃上黑毛子肉了,再不,你们两个头先去一个人到院里吃黑毛子肉,一个人在外面盯着就中了。”
包玉金想,这个刘志国咋把话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了呢,正愁没办法让哈斯巴根离开这里呢。包玉金想到这里又有些自责,让哈斯巴根去吃猪肉,是件吉凶难料的事情,这些年要不是哈斯巴根用兄长的情义护着自己,那阿思冷说不定要做出啥使自己难料的事情呢,虽然自己为了抗日第二次返回黑大庙又去蛤蟆沟再找哈斯巴根说明意图,因为苏长啸的事他对共产党八路军有偏见,他不干,但是如果不是哈斯巴根在绺子里是个具有凝聚力的人,这个绺子也到不了现在。包玉金想到这里时,哈斯巴根说了话,他说:“还别说,小不点说的这话,还有几分道理,老弟你先去吃,山上的兄弟由我瞭着。”
包玉金没有马上回答哈斯巴根的话,沉思了好久,才下决心地说:“大哥还是你去吧,哪有小的先吃头一口的。”
哈斯巴根说:“老弟这话可是说反了,都是大护小,好吃的哪有大哥先动嘴的,老弟还是你先去吃吧。”
包玉金说:“反正大哥不去,我也不去。”
刘志国说:“你们安答也好,兄弟也好,这个情分是难得的。”
哈斯巴根说:“小不点你这是啥话?没有这份真正的情,还叫兄弟吗?”
“我看这样吧,这头一拨黑毛子肉一定不能不去吃,这积极张罗来大车店吃黑毛子肉的还是二炮头呢,凭啥把积极张罗吃黑毛子肉的人晾在这里受穷风呀,按实说是二炮头先去吃,可是又是在这个情份上,那么就让上天决定吧,上天让谁去,谁也不能推辞了。”刘志国说。
哈斯巴根说:“上天咋决定?”
刘志国说:“我做阄,谁要是猜得对,谁就先去吃黑毛子肉。”
“中。”哈斯巴根说完又问包玉金说“你说呢?老弟。”
“我听大哥的。”包玉金一边回答着哈斯巴根,一边想,从方才刘志国一系列话的分析,他一定让哈斯巴根去吃猪肉了,这个刘志国究竟是个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总之很符合自己的思路。
“我一个手攥着两节草棍,一个手攥一节草棍。”刘志国说完又问哈斯巴根说“二炮头,你猜几节草棍的手?”
“我猜两节的。”哈斯巴根很随便地说了句。
“好吧。”刘志国说这就把身子转了过去,做完阄又把身子转了过来,把双手伸给哈斯巴根说“二炮头你先猜吧。”
哈斯巴根对包玉金说:“老弟你先猜吧。”
包玉金说:“让谁猜的权利在刘志国。”
刘志国说:“我是替上天办事,上天说出的话就不能改,方才我让二炮头先猜,就得二炮头先猜。二炮头你猜吧。”
“好,那我就先猜。”哈斯巴根说着就随便指了指刘志国的一只手说“就是它吧。”
刘志国把手张开,手心里卧着两根草棍,就对哈斯巴根说:“还是上天有眼,上天知道二炮头的心情,让二炮头先去吃黑毛子肉。”
哈斯巴根瞅了一眼包玉金,没有吱声,也没有动。
刘志国说:“二炮头你咋还不去呀?一会就没有了,下一拨说不上等到啥时候呢。军师和大当家的一定都吃上了,他们吃饱了还能想着咱们呀。”
哈斯巴根听了刘志国的话就慢慢地站了起来瞅了包玉金一眼,就向坡下走去,就在他走了几步的时候,便听到身后包玉金叫他“大哥”的声音。
哈斯巴根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老弟有事吗?”
包玉金说:“大哥,没事,你去吧,吃时要慢点。”包玉金说完不由地想起了在石门山寨接到这次行动《指示》后的第二天,又得到一张不是《指示》的纸条,显然不是原来写《指示》的人写的,那纸条就是提醒自己大车店吃黑毛子肉的事。包玉金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便又说:“大哥,别太着忙。”
哈斯巴根应了一声向坡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