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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弯腰从一早郑掌柜的把他同伙计们一起喊起来安排活计中就猜到今天大车店一定会有非同寻常的事发生不可,这非同寻常的事是不是同自己在这大车店里等了四年的事有关呢?不管是不是和自己在大车店等了四年的事有没有关都要做有关的准备。
    郑掌柜的给弯腰安排的活和往天一样,还是在大车店的西南角柞木柴垛下把长的柞木毁成短的柈子。弯腰领到活后一改了往天拎起斧子就走的干法,而是把磨石担子泡料的缸沿上,蘸着缸里的水磨起斧子来。磨了一阵之后,他又把大拇指的指甲放在斧刃上卡了卡,虽然指甲卡在斧刃上被锋利的斧刃卡住,可是他还觉得不够快,就把斧子按在磨石上又磨起来,当他把斧子又一次从磨石上拿起来,便从一个搭在料缸草袋子上老板子的皮袄上拽下一缕羊毛放在斧刃上吹了一下,那放在斧刃上的羊毛借着弯腰嘴里吹出的风力,断成两截,这时弯腰才心满意足地拎起斧子走出了房门,向院子西南柞木柴垛走去。
    弯腰来到柞木柴垛前估摸一下昨天剩的还没烧完的柈子还够今天连烧褪猪毛的水带做饭用,为了保持斧子刃的锋利,他就没有再劈,而是一边把长木卡在锯木的架子上用弯把子锯一段一段地剌,一边等待他等了四年的那个人到来的时刻。当他剌了十几根长木头的时候和他一样在大车店当伙计的人称老跩的人端着筛子跩着八字步向院子南青石板的牲口槽子走去准备收草料渣子时,弯腰叫了一声“跩大哥”。
    老跩把走的路线由直奔青石板牲口槽子变向了弯腰。
    弯腰见老跩走到他的跟前,就向老跩问道:“跩大哥,今天大车店是不是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老跩向四周瞅瞅,没吱声。
    弯腰见老跩没吱声,就更觉得今天大车店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就进一步问老跩,说:“跩大哥,你说是不是我等了四年的那件事的那个日子今天就等到了?”
    老跩给他扔下一句“是不是你等了四年的那件事,不好说,不过今天大车店一定要有一台好戏唱”,说完就又把他变向弯腰路线变回了向去青石板马槽子收草料渣子的路线。
    “一台好戏”?弯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又用弯把子锯剌起柞木来。
    太阳偏西的时候,车轴汉子大老板子用甩着鞭响把花轱辘车赶进了大车店的院,他想,难道老跩说的“一台好戏”就是这个?弯腰按着郑掌柜的安排的把事干完,就怀着失落的心情在柞木柴垛旁一边想着把斧子磨得这么快也没有用了,一边操起斧子准备劈柴,可是当他把斧子举起往脚踩的柞木劈下去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想,万一好戏在后头呢,到时斧子不快不也耽误事情了吗?想到这里就把又斧子放在原来的地方,操起弯把子锯剌起柞木来。
    弯腰一边剌柞木,一边怀着“还有好戏看”的想法把活干到太阳将要西下的时候,从大车店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弯腰忙循声望去,使他惊喜的是他盼的那台好戏有了希望唱了。在随着郑掌柜的和一位盲人后面的是一群土匪,在那群土匪里就有他在这里等了四年的那个仇人,于是弯腰放下弯把子锯把斧子拎起来就朝仇人奔去,想一斧子就把仇人的脑袋从脖子上请下来,可是当他走了几步时,又停下了脚步想,只身一人去杀人,不光众多的土匪使自己没法下手,就是郑掌柜的也不能同意。从今天的形势来看,郑掌柜的今天对这伙土匪有个更深的谋划,他的谋划也许能替自己报这个仇,可是他又想别人替报的仇能算报仇吗?这个仇必须自己报不可。只能等待时机。于是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放下斧子,操起锯。
    弯腰一边干活,一边观察着土匪的行动,过了好大一会,一多半的土匪带出了大车店的院,,也带走了他在这里等了四年报仇的机会,弯腰望着离去的那群土匪的背影不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难道自己在这里等了四年等到的机会就这样的错过了吗?”
    希望的破灭使弯腰像泄了气皮球似的一下子坐在一块被剌短了的柞木轱辘上,看着院里发生的一切。
    弯腰从看到的是这台戏正在紧帐密鼓地进行,不多时前两天来大车店当伙计的那个叫洪建的人从滚着热气浪的门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张望了一阵,就向大车店的大门外走去,从他那神情中看出他心中装着一件很难办的事,果然不出所料在出大车店的大门一袋烟的工夫,又沿着大车店的南墙和青石板马槽子之间,在他的观察中来到了他的跟前,准备爬上柞木柴垛,在弯腰一个提醒后,又去了西北角的院墙和西耳房的墙形成的墙角之下躲了起来。弯腰瞅了洪建一会后又把目光转到大车店的院里,这时留在院里的土匪像蜂子归巢似的拥到向外滚着汽浪的房门,他想一定是肉熟了,可是没有一个土匪端出肉来,这时老跩就跩着八字步向大车店的大门外走去,像躲闪着什么人似的。
    在弯腰琢磨这些事的时候,蜂拥在灶房门口的土匪中终于有了从灶房里端出肉的土匪,也就在这时一个又矮又黑又胖的人空着手从滚着热汽浪的灶房门钻了出来,也是像洪建似的心情沉重地在灶房门前站了一会,也想躲闪什么事似的来了青石板到马槽边,躲进了青石板马槽的阴影下。
    弯腰正在琢磨这一切的时候郑掌柜的一声“辛大哥”把弯腰的目光吸引了过去,那个叫辛大哥的人,也从滚着热汽浪的灶房门里走了出来,也是在灶房门前站了一阵撵着老跩向着大车店的大门外走去。弯腰想这些人是咋的了?
    当很多人端着肉碗从灶房门的热汽浪钻出来院里人混乱的时候,那个又矮又黑又胖的人牵着马走出来向大车店的大门口走去。不过一袋烟的工夫弯腰看到从西山将要沉下去的太阳推过的山影已经盖过了大车店的大门口,这时走进一个人,他不由得眼睛一亮,不由得骂了一声“奶奶的”,他期盼的那个仇人终于一脚轻一脚重踩着山的黑影走了进来
    弯腰的仇人一脚轻一脚重地从大车店的大门走进了院,然后就向南墙下的牲口槽子走去,弯腰这时才注意到那里有一匹雪白的马,弯腰的仇人到了那匹雪白的马跟前从马的背上行囊里拿出了吃饭的家什,然后就向着灶房的门走去,这时灶房的门向外滚动的汽浪淡薄了很多,弯腰的仇人走进灶房的门不多时就端出一小铁盆的肉,一边用手抓着往嘴里添,,一边向雪白马走去。到了雪白马跟前,就把一块肉塞进了雪白马的嘴里,雪白马突突地打了几个响鼻,就把那块肉吐到槽子里。弯腰的仇人把马吐的肉又从马槽子里捡了出来,放在袖子上蹭了蹭就塞进自己的嘴里,咽下去说:“没见过你这样不知情的朋友,给你肉你都不吃,你不知道,这肉是多么香的东西。”
    弯腰的仇人跟雪白的马把话说完,自己就蹲在槽子下大口大口吃起来,他吃完了肉又把盆里汤往嘴倒了倒,就站起来朝灶房的门走去。
    弯腰想再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就拎着斧子,几个箭步就蹿到仇人的面前,把板斧一横,喊道:“游爷,哈斯巴根。”
    哈斯巴根站下,定了定神,疑问道:“雷镇石,咋是你?你咋在这里?”
    雷镇石说:“老子在这里等你四年了,就等今天,今天老子要报仇。”
    哈斯巴根问:“你跟谁报仇?”
    雷镇石说:“跟你报仇。”
    哈斯那根又疑惑地问:“跟我?”
    雷镇石用强硬的声调讽刺地说:“跟别人报仇怎么能对得起你游爷?”
    哈斯巴根愤怒地说:“你敢跟我报仇?你别忘了,我是游爷,在游爷面前还不把腰弯下去?”
    雷镇石听了哈斯巴根的话,不自觉地把腰弯了下去,但马上就直了起来,说:“我凭啥?你还寻思当初我在黑大庙?你还寻思你还是霸占我老婆的那个游爷呀?”
    哈斯巴根没有在乎雷镇石的话,从雷镇石的话里想起了雷镇石的老婆,便说:“金花,金花是咋死的?”
    雷镇石说:“在你死之前,我也让你死个明白,五角枫林里你的行营是我烧的,金花那个婊子是我勒死的。”
    “金花那么好的一个女人,你为啥把她整死?”哈斯巴根问。
    雷镇石说:“金花把好都给你一个人了,他是我的老婆,可是你跑到北山里,他还是不让我碰一碰。”
    哈斯巴根听了雷镇石的话,仰视着冬日的夜空,高喊了一声:“我的金花,游爷一定为你报仇。”说着就从腰里往外掏包玉金给他的那支“二十响”,向雷镇石勾了一下扳机,然而没响,就在这时雷镇石的板斧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寒光,寒光的终点落在哈斯巴根的脖子上,哈斯巴根的脑袋立刻落到了地上,画出一条长长的血迹,然后被车轴汉子大老板子的辕马拉的冻硬了的粪蛋挡住。
    雷镇石长出了一口气刚要往大车店的大门外走,就听后面有人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