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带着两个手下,沿着雪地上的足迹,终于找到那座破庙。三人在破庙周围察看,只见两个小小的脚印进去,没有见到脚印出来。
杜清一皱眉头,带着两个手下进了半塌的大殿。
老僧已经回来,正在闭目唱颂着佛经,听到有人进来,老僧恍若未闻。
杜清走到老僧面前,礼貌的行了一礼:“大师。”
老僧这才睁开眼睛,语气平静地说道:“施主好。”
杜清道:“大师可看到两个孩子进来?出家人不打诳语,想必大师不会欺骗我等。”
老僧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仍然闭目颂经。
一个手下不耐烦了,刷地抽出腰刀,大骂道:“老秃驴,别给脸不要脸,快交出那两个孩子,不然老子送你去西天见佛祖。”
老僧不为所动,佛经念得更快。
那手下大怒,刚要上前挥刀去砍老僧,被杜清制住。
杜清一使眼色,另一个手下快速的把大殿搜了一遍,并没发现两个孩子,向杜清摇了摇头。
杜清目光锐利如剑,盯着老僧,厉声道:“大师若是不交出那俩个孩子,别怪我等无礼了。”
老僧仍然不理,只管颂经。
那手下大骂道:“你装聋作哑当我们拿你没法子了吗?老子一把火,把你连这破庙一起烧了!”
手下骂着,向杜清看去。杜清点头默许。两个手下立即行动,找来木柴,堆放在老僧的周围。
一个手下手举着火把,火焰照耀,做势欲点,喝道:“说不说,不说我可要放火了!”
老僧的眼睛仍然没有睁开,继续颂着佛经,一付漠视生死的淡然。
杜清盯着老僧,眉头紧皱。
那手下大怒,就要举火点燃。
杜清忽然说道:“算了!既然他不肯说,我们自己想办法找人。”
手下说道:“杜哥,这老和尚太气人了,送他上西天吧。”
杜清道:“杀了他也无事无补,佛门之中,莫造杀孽。咱们走。”
杜清一挥手,当先走了出去。两个手下恨恨地瞪了老僧一眼,只好跟随杜清走出大殿。
杜清观察着殿外的脚印,皱眉思索。
一手下说道:“真是奇怪,那两个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没有脚印,难道飞了不成?”
杜清道:“他们不是飞了,是被老和尚背走了。你们看,这脚印比别的脚印要深得多,说明老和尚用那付扁担,挑着两个孩子离开的。”
两个手下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杜清不再说话,沿着那道深重的脚印快步追赶。
杜清三人很快就来到村子。
此时村中已经热闹起来,街上不时有行人来往,还有骡马和车辆经过,地面也开始化冰变软,被践踏的地面一片狼籍,已经无法分辨脚印了。
杜清自有他的追踪方法,他带着手下径直问路来到村中保长家中。
保长哪见过京城来的官差,连忙热情招呼,诚惶诚恐。
杜清先问保长村里有谁和寺院的僧人交情深厚。保长说经常向寺院供奉香火的本村有三户人家,村东的张婆婆,村西的马大户,还有村东的石檀。
杜清马上分派两个手下去张婆婆和马大户家中,他留下来继续询问石檀的情况。
保长说石檀几年前曾在军队当过兵,后来因伤退役回到村中,此人脑子灵活,很有经商头脑,胆大心细,经常贩卖一些茶叶丝绸之类,运往契丹和北汉的边界,再从那边带回来北方的鹿茸和人参,几年下来,成了村中的富户。此人虽然富足,但心肠很好,为人谦逊低调,村中贫困人家几乎都受过他的周济。他父母早亡,两年前娶过妻子,但妻子去年病故,并没有留下孩子,所以除了家中佣人,算是孤家寡人,正因如此,所以才亲近佛家,乐善好施。
杜清立即判断,这个石檀就是他要找的人。果然,很快两个手下回来禀报,张婆婆和马大户家中都没找到两个孩子。
杜清立即带着两个手下赶到石檀家中。石檀已经不在家中,据家中佣人所言,主人已经带了货物,赶往北方经商去了,刚走了不过一个时辰。
杜清详细的问过马车的形状和石檀的长相,立即带着两个手下,向保长家借了三匹骏马,他要一个手下先回京向赵匡义禀报,他自己带了另一个手下,快马加鞭,向北追赶。
石檀带着熙让熙谨,向西北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来到一座镇子。
石檀带着熙让熙谨下了马车,吩咐两个马车夫,赶着马车继续前进,把货物送到易州常住的那家客栈等他会合,他带着两个孩子随后赶去。
两个马车夫走了之后,石檀带着熙让熙谨,来到马市,又买了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他自己亲自赶马,从另一条路向西北行驶。
熙让熙谨虽然年龄幼小,但遭遇大难,比两天前成熟许多,见石檀如此谨慎小心,又故布疑阵,不由对石檀的身份十分好奇。
兄弟两人在马车上坐着,与赶车的石檀聊天。刚开始,石檀不肯多说,被两个孩子缠不好,只好说了实情。
石檀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们实情,就是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有一天还能平安回来。不过,只怕这一次是有去无回,再也不能回家了。你们二位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不过我的身份,你们还不知道。其实,我曾经在你们父皇的帐下效过力,是你们父亲的侍卫。”
熙让大吃一惊:“什么?你,你当过父皇的侍卫?”
石檀道:“我给你父皇当侍卫时,你父皇还没当皇帝,那时侯还是太祖在位,嗯,算来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你们还没出生,当然不认得我,我离开的时侯,你们的皇兄刚刚出生。”
熙谨听到石檀曾跟过父皇效力,倍感亲切:“石叔叔,你为什么要离开父皇呢?如果你不离开,现在肯定在朝中当官了吧?”
石檀笑了笑:“我在跟随你父皇征讨北汉的时侯,受了重伤,虽然活了下来,也和废人差不多了,就因伤退役了。你父皇见留我不住,只好赏赐了我一些财物,任我退役。我回家之后,用那些赏赐当本钱做些小生意,生活还算过得去。”
熙谨道:“只怕这次我们会连累石叔叔。”
石檀道:“说起来,我现在生活无忧,也是拜你父皇所赐,今天能再次为你们柴家效忠,也是天意。”
熙让好奇地问道:“石叔叔,你保护过父皇,你的武功一定很厉害吧?”
石檀道:“我的身手很一般,在军中的时侯,我不是负责保护你父皇安全的,我是做探马的。”
熙谨道:“探马是什么?”
石檀说道:“探马是负责侦探敌人的军情,整理情报,汇报给长官,供长官判断军机。探马是一种十分危险的任务,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捉去杀害,所以我才会一些故弄玄虚的小把戏。不过,如果遇到同道中人,那就未必管用了,但愿这次的追兵不是高手。”
熙让很感兴趣:“石叔叔,你能不能教教我?万一遇到什么事,我也能帮帮你。”
石檀笑道:“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当然愿意教,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只要脑子灵活,胆大心细就行了。”
石檀一边赶马,一边向二人讲述一些做探马的知识和趣闻,一路北行,倒也颇不寂寞。熙让熙谨二人听了石檀的话,大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