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完牺牲的战士,郭进即带兵回到易州,连夜写好文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向京城,向朝廷请示对辽宣战。
熙谨等人留在兵营,在旁边扎起了帐篷,开始重建兵营。附近小马屯兵营时常送来衣服和食物,还派了几十个士兵帮着重建兵营。附近的村民都自发的送来食物和衣服以及一些生活物品,纷纷前来帮助建设兵营。
在军民一心共建兵营的决心下,不过十多天的时间,牛头集的兵营又屹立起二三十间房屋,周围围起了一圈栏杆,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式和规模。
由于辽兵的残暴激起了周围百姓同仇敌忾的悲愤,百姓们纷纷报名参军,在兵营建成的时侯,已经有了百多名新兵,再加上熙谨等十人,不但恢复了一个都的兵力,而且犹有过之。
这些天,熙谨比任何人都忙都累,他虽然年龄最小,但却是现在官职最高的一个,而且他沉稳冷静,做什么事都好像早已经胸有成竹,别人都把他当成主心骨,有事就向他请示,而他所下的命令也都是最可行的方案,所以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无论是军人还是百姓,都对熙谨言听计从,熙谨渐渐树立了威信。
他自己虽然忙碌,但也调度有方,物尽其用,朱大同擅长书写,他就让朱大同做账房,管理物质和招收新兵报名等事务,侯小仙口齿伶俐,他就派侯小仙跑跑脚,处理军民关系和伙食问题。至于奔流儿和沈玫倒不用他调派,两人除了上战场杀敌,其他的都不擅长,但这时他们也都丢掉架子,加入到盖房的工作中来,累得满身大汗也毫无怨言。
熙谨不但指挥别人做事,他自己做事从来都是身先士卒,所以别人看到他又苦又累的样子,也就不觉得自己累了。
一切都在熙谨的指挥下,有条有理的进行着,眼看着房屋起来了,眼看着战友增多了,但熙谨的心情却更为焦虑着急,他让自己忙起来,就是为了不想让自己静下来,因为一旦静下来,那些牺牲战友的音容笑貌就在他眼前闪现,使他痛苦不堪。他一直盼望着郭进的请战书能得到回复,一旦朝廷批准开战,他将立即奔赴战场,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但眼看着房屋建好了,战友增多了,二十多天过去了,郭进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熙谨怎能不心急如焚。易州距离汴梁虽有两千多里路,但在传递军情时,可用八百里加急的方法,由健壮骑士快马加鞭,每到一处驿站即更换马匹,不消五六天就可以赶到京城,来回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但现在已经二十天了,为什么还没消息传回?
就在熙谨等不及,要亲自赶往易州询问郭进的时侯,郭进忽然派人过来,宣熙谨一人到易州进见。
熙谨接到消息,又是紧张又是亢奋,以为朝廷的圣旨下来,要与辽国交战了,但也有些疑惑,不明白郭进为什么只宣他一人,而不是命令他们整个兵营的士兵全部前往,但随即他又给自己解释,因为兵营的都是刚入伍的新兵,还没经过操练,无法上战场杀敌。
熙谨把营中的事务安排妥当之后,即骑了一匹快马,孤身一人前往易州。牛头集距离易州不过六七十里路,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即到。
以前熙谨官职卑微,根本不够资格参与军政事务,而且他只顾埋头操作,所以还没到过易州,更没进过巡检府。
熙谨是在京城皇宫长大的,天下再无任何建筑能比得上汴梁的皇城了,所以易州虽然城廓宽大,市面繁华,但熙谨却并不感到惊讶,不过他这段时间一直心情郁闷,身处荒凉的牛头集兵营之中,这时身处繁华闹市,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车辆,忽然感到人世间的美好,但他很快就把这股情绪压抑下去,免得自己起了懒惰之心。
熙谨进城之时,向守城兵士询问了巡检府所在位置,径直向巡检府行去,来到巡检府,他远远就跳下马来,牵着马来到府前。
熙谨见那巡检府甚是华丽,比起京城各大衙门也不逊色,不由皱了皱眉头,隐隐感觉郭进有些过于追求享受了。他虽心中这样想着,但表面仍然保持着恭敬谦逊之态。
熙谨到了巡检府,向守门士兵报上营号和官职姓名,那士兵听说熙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队头,脸上露出鄙视之色,不情不愿的进去通报,过不多时,一个偏将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熙谨上前抱拳行礼:“在下章熙,不敢请教上官高姓大名?”
那偏将说道:“我姓陈。大人等侯你多时了,跟我来吧。”
陈偏将带着熙谨进入巡检府,径向后院进去。
熙谨有些好奇,问陈偏将:“现在时辰还早,郭大人没在府衙办公吗?”
陈偏将淡淡回答:“平时没什么事,大人不在府衙办公,有事都是在后院就办理了。”
熙谨对郭进的好感又减了一分,感到郭进身为巡检使,易州的最高军事长官,担负保护宋国北境之责,平时不在府衙办公,却在家中议事,实是有怠政之嫌。
熙谨跟在陈偏将身后,进入后院,后院即是郭进居住的庭院,里面庭台花榭,植满了奇花异草,堆满了奇山异石,比起京城的王公贵族犹有过之,可见主人是个享受之人。
熙谨的眉头又皱了一皱,但也没表现出来。
陈偏将带着熙谨进了一个院子,陈偏将先走进去,熙谨随后跟进,他的脚刚踏进厅院,忽然一阵脚步声响,一个人从里面快步出来,与熙谨撞个满怀,熙谨脚步稳健,被撞了一下并没晃动,那人却脚步虚浮,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熙谨连忙上前一步,把那人扶起来,关切地问道:“对不起……”
话没说完,那人却猛地一个巴掌,向熙谨打来,正中熙谨的左脸颊,火辣辣的疼。熙谨倒是不怕疼,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忽然动手打人,这可是在巡检府,什么人如此大胆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
那人是个年约十七八岁的青年,虽然穿着一身军服,但衣冠不整,相貌虽然尚算俊美,但一双三角眼,却带着一付浪荡子的痞气和傲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