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让转头不看萧燕燕的身体,转身去寻找木柴。新鲜的树木是不能燃烧的,熙让只能寻一些半干的木枝,他有意为萧燕燕留出烤衣服的时间,而且木柴的确难寻,寻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他才寻到一小把木柴,转头望去,只见火焰小了许多,木柴快要燃完了,他才走了过去,把手中的木柴添到光焰上,火焰又重新旺了起来。
此时萧燕燕的衣服还没烤干,说道:“你来烤吧,我去寻柴。”
熙让笑了笑,道:“你把衣服烤干了再穿,我再去寻些回来。”
熙让又转身去寻柴,萧燕燕继续烤衣服,直到熙让再也无法寻到干柴时,才转身回来,萧燕燕的衣服也烤干了,已经穿好了衣服。
熙让这一阵子忙来忙去,本来湿漉漉贴在身上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他也不脱下来炙烤了,就坐在火堆旁,把那两只小鸟弄死,用一根木棍穿了,放在火焰上炙烤。
萧燕燕坐在熙让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又把下巴放在双手上,凝望着熙让,目光中又是崇敬又是温柔。此时的萧燕燕,已经不同与白天时的爽朗沉稳,更像是一位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在看着她心仪的情郎。
萧燕燕轻声说道:“隆运,你今年多大了?”
熙让一边翻转着木棍以使小鸟均匀受热,一边说道:“我十四了。”
萧燕燕道:“我十五岁,大你一岁,你叫我燕姐,好吗?”
熙让很自然地说道:“好,燕姐!”
萧燕燕轻轻应道:“哎!隆运,你为什么要来上京?”
熙让想了想,望着萧燕燕的目光,诚恳地说道:“燕姐,我不想骗你,但我做的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能理解我吗?”
萧燕燕道:“嗯,我理解,我不问了。那你能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吗?”
熙让道:“我在六岁之前,居住在中原的汴梁城,六岁以后,流落到辽国的燕京,被我的辽国父母收养。”
萧燕燕无限向往地:“呀,你来自汴梁城啊?我听说汴梁城是世上最繁华的都市,是真的吗?”
熙让心中掠过一丝隐痛,点点头:“是真的,世上再也没有比汴梁再繁华的地方了。”
萧燕燕道:“哎,我真想去看看汴梁城。我爹爹倒是去过几次,我要他带着我去,可他总是不肯,说我年龄还小,待我长大了,他再带我去。我现在长大了,他又不去了,我总是没机会。”
熙让道:“若是你愿意,有一天,我带你去。”
萧燕燕嫣然一笑,目光中无限向往:“好,咱们一起骑马去汴梁,瞧瞧他们南国的大好河山,瞧瞧他们的中原,瞧瞧他们的江南,再去杭州泛舟西湖,可不知有多美!隆运,你去过西湖吗?”
熙让摇摇头,说道:“我没去过,杭州还不是我们大周国的疆域,是吴越国的首都。”
萧燕燕道:“噢,对,那是吴越国的地方,我总有一个错觉,以为只要是大辽以南的地方,都是一个国家,是宋国的土地。咦,你刚才说大周国,你来辽国的时侯,中原还没改朝换代吗?”
熙让长长吸了口气,说道:“赵匡胤这个贼子,窃取了大周的江山,总有一天,我要去取回来,恢复大周国的江山。”
萧燕燕有些惊诧地看着熙让,说道:“隆运,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们被赵皇帝杀了吗?”
熙让摇摇头道:“赵皇帝虽然没有杀我父母,但我对他的仇恨,比杀父之仇更深。燕姐,你现在不要问我了,等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的。”
萧燕燕点点头:“好,我不问,我等着你告诉我。”
熙让笑了笑,说道:“燕姐,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萧燕燕刚要说,忽然眨了眨眼睛,狡狯地望着熙让,说道:“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话,明天把我送回家,你就知道了。”
熙让笑道:“那好,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家。”
两人说笑之间,小鸟已经烤好了,发出阵阵焦香味。萧燕燕还没什么,熙让却是从昨天早上就没吃东西,折腾到现在,饥饿之感的折磨比起肋骨的疼痛更为严重,那两只小鸟烤熟之后,比姆指大不了多少,依他现在的食量,便是十只也不够他一个人吃,但现在只有两只小鸟,而且还要两人平分。
熙让恨不得一个人把那只小鸟一口吞下去,但他还是硬压着饥火,分给萧燕燕一只,两人吃了起来。
萧燕燕自幼绵衣玉食,从来没吃过这般野味,吃得滋滋有味,她并不是在熙让面前装妗持,而是女孩子天生的妗持,她腹中虽然也感饥饿,但并不像熙让饿得那般严重,所以一只小鸟被她细细撕开,慢慢品尝。
她吃了两只,想与熙让说话,转头一看熙让,却发现熙让手中的小鸟早没有,正目光贪婪地望着她手中的小鸟,看那样子恨不得一把抢过去吃掉。
熙让看到萧燕燕望过来,他也知道自己的目光吓人,所以连忙转开目光,不看萧燕燕手中的小鸟。
萧燕燕一笑,把手中的小鸟递过去,说道:“我吃饱了,这些给你。”
熙让连忙说:“我也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萧燕燕却不由分说,把小鸟递到熙让手中,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吃!”
熙让心中感动,也不再多说,接过小鸟,又分成两半,一半递给萧燕燕,说道:“咱们吃,不要再让了。”
萧燕燕一笑,接过这一半小鸟,与熙让同吃起来。
两人刚刚吃完小鸟,那堆火焰中的木柴燃完了,火焰扑通跳了两下,就熄灭了,山谷中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两人知道再也没有柴火可添,也不再去费那力气了。
此时虽是夏夜,但夜深之时,北方仍有寒意,更兼旁边的水流挟带着寒气而过,二人都感到有些寒冷。
熙让在黑暗想了一想,把外衣脱下来,说道:“夜里冷,你把衣服盖在身上。”
萧燕燕却没有接,在黑暗中凝望着熙让,熙让只感到她的一双眼睛深沉如夜色,却又温柔如初春。
萧燕燕轻声说:“隆运,你把衣服穿上,今晚咱们靠在一起睡,好吗?”
熙让心头一荡,借着残灭的火焰光线,看着萧燕燕,只见萧燕燕脸色虽然温柔,但并无羞涩扭捏之态,反而显得端庄凝重。
熙让连忙收回心猿意马,端正了心态,说道:“好!”
二人都不再说话了,熙让穿上衣服,寻了个平坦宽敞的地面,躺坐下来。萧燕燕来到他身边,就在他身旁躺下来。
两人并肩而躺,仰望着夜空,只感到一片宁静,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