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待风铃出去之后,她披上一件雪裘,缓步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中。
自她在赵府养伤以来,由于行动不便,她走出过房门,还没走出过院子,现在行走之时,小腹的伤口仍然有些微的疼痛,但只要不剧烈运动便不会有事。
此时积雪早已融化,冬阳正暖,难得一个好天气。
她在院子中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冷凛的空气使她的精神一振,多日来困顿于床的烦闷一扫而空,心情难得开朗起来。
她从拱形的小院门望出去,只见房屋甚多,院中有院,显然这赵府之中甚是幽深宽广。
她好奇心起,想到院外边走动一番,看看赵府到底有多大,说不定能从中查明赵公子的家世。
想到这里,云枫向院门走去,她刚走到院门,还没向外走去,便听到脚步声响,伴随着两个年轻女孩子说话的声音走了过来。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说道:“……这个院子里面,就住着咱们殿下的那位神秘客人……”
云枫听到“殿下”二字,不由一怔,心头动了一动,在院门口停下脚步,想听听那两个女孩子谈些什么。
另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我听说那位神秘的客人,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年龄和咱们差不多大,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我听风铃姐姐说,那女孩子长得十分漂亮,怪不得咱们殿下被她迷住了,还亲自为她熬药。”
另一个女子笑道:“不会吧,咱们殿下乃是太子之身,以后要继承皇位,成为皇帝,岂会看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云枫越听到“殿下”二字,越是疑惑,因为只有皇帝的子女才可以称为殿下,现在听到那女子说得殿下乃是太子之身,要继承皇位,她不由如同电击一般,全身发麻,头脑一片空白,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大喊着:“赵公子就是赵德昭,赵德昭就是赵公子!”
一想到这里,云枫对赵公子的疑问全部迎刃而解了,怪不得风铃说他富有天下,怪不得赵公子能请得动薛神医为她治病,他可是未来的皇帝,谁敢不给他面子?
云枫的全身不自制地颤抖着,两个丫环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在交谈着,她不自觉得向后退了两步,隐藏在院门旁边。
一个丫环低声说道:“你可不要乱说,殿下明令禁止说他是太子,圣上还没策立殿下为太子,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会引起圣上反感。”
另一丫环笑道:“便是不说,殿下以后也是太子,也是要做皇帝的。”
先前丫环说道:“话虽如此,但在殿下没做皇帝之前,还是不可能乱说的,不然若是被婆婆知道了,当心罚你。”
另一丫环笑道:“你不说,婆婆便不会知道了。”
两个丫环笑谈着,从院门前经过,声音渐行渐远,渐不可闻。她们并没发现院门后面的云枫。
云枫把两个丫环的话都听到耳中,只感到全身酸软无力,脑子中一片混乱,再也无心去外边走动,脚步和心情都十分沉重地走回房间,躺在床上,心潮起伏。
她万万想不到赵公子就是她的仇人赵匡胤的儿子赵德昭,这是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在楚三娘被害之前,楚三娘曾对她说过一个计划,准备进入赵德昭的府中,对赵德昭下毒,引赵匡胤来探病,然后伺机刺杀赵匡胤,她以为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想不到误打误撞,竟然逃到赵德昭的府外,被赵德昭所救,现在就在赵德昭的府中,她的机会又出现了。
一想到要与赵德昭为敌,云枫心中一阵绞痛,她与赵德昭虽然相交时日不多,但两人已经有惺惺相惜之意,更兼赵德昭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又岂能恩将仇报?但她转念又想,岂能因自己的儿女情长,便放弃报仇?父母和楚三娘的血海深仇,楚门被灭之恨,都因赵匡胤而起,不杀赵匡胤,如何对得起父母和楚三娘,以及被杀害的众多楚门中人。赵德昭虽然对她有情有恩,但为了报仇,只能加害赵德昭了,谁让他是赵匡胤的儿子呢!
云枫心潮起伏,虽然心乱如麻,但也渐渐下了决心,继续刺杀赵匡胤的计划。她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再想接近赵匡胤行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现在她就在赵府之中,只要对赵德昭下毒,引赵匡胤来赵府,她便有机会可以刺杀赵匡胤,只要杀掉赵匡胤,她便是随后被赵匡胤的侍卫杀死,她也没有遗憾了。她已抱有必死之心,若是她被杀了,那就当是还给赵德昭救她的一条命了。
想到这里,云枫下了决心,她重新起床,穿戴整齐,拿起纸笔,写了一张药品清单,又拿了二十两银子,向院子外边走去。
她走出这所小院子,来到大院子之中,只见院子中果然气派非凡,不愧是皇子的府弟。她面无表情,一路行走,遇到不少丫环和佣人,她不理会他们。那些丫环和佣人看到她,都不免有些惊奇,但也没有上前询问她。
云枫走到府门的时侯,府门口前正站着几个守门的家丁。那几个家丁看到云枫从院子里面走出来,都有些惊诧,他们并不认识云枫。
一个家丁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姑娘是何时进得府内?”
云枫微微一笑,说道:“我是赵公子请来的客人,已经在贵府住了几日,现在想出去走走,很快便会回来。”
另一个家丁怔了怔,说道:“原来是我家公子的客人,您请便。”
云枫也不多说,径直走出府外,走到大街上。她隐隐听到后面,一个家丁正低声对另一个家丁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咱们殿下救回来的那位受伤的姑娘了……”
云枫也不会理会几个家丁异样的目光,她走到街上之后,分辨了一下方位,这才明白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京城的大街小巷,云枫差不多都走过,这赵府门前的大街,她也经过几次,只不过那时还不知道这是赵德昭的府弟,现在一旦知道了,她便清楚自己要去向何处了。
云枫分辨方向之后,便戴上面巾,沿着左边的街道直行。她之所以戴上面巾,是不想在刺杀行动之前,被追杀她的官府中人认出,幸好时值寒冬,街上戴着面纱的行人不少,所以她倒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云枫行了大约一柱香的时侯,便来到一家药铺面前,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