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走进药铺,把写好的药品清单递给药铺伙计,要伙计照单抓药。那药铺伙计很快便把药材配好。
云枫拿起药材,问道:“贵铺可有熬药的地方?”
药铺伙计说道:“小店后面有几个房间,每个房间中都有火炉和药罐,姑娘可以在那里熬药,每付药加收二文钱。”
云枫付过钱,在药铺伙计的指引下,进入药铺的后堂。
药铺的后堂之中,有几个小房间,里面有些客人正在里面熬药,还有几个小房间空着。
药铺伙计把云枫引到一个空房间前,问道:“姑娘还需要小的帮手吗?”
云枫道:“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药铺伙计转身离开,云枫自己走进了房间中。这房间甚小,陈设也极为简陋,只有一张椅子,一张桌子,一把火炉,桌上摆放着两个药罐和一桶清水,以及一些过滤药渣的纱布。
云枫所抓的药材,每一种都是药品,但调配在一起,便可以成为致命的毒药。云枫对毒药有深入的研究,经常自己动手熬药,掌握药量,所以这些小事难不倒她。
云枫在药罐中加入清水,放在火炉上,向里面倒入药材,开始熬药。熬药甚是费时,但云枫却极有耐心,她极为谨慎地控制着毒药的剂量。若是多加一分,便会要了赵德昭的命,达不到引赵匡胤前来探病的目的,若是少了一分,赵德昭的病情又不能严重到吸引赵匡胤来探病,所以这个力度一定要把握好,不多不好,即不会当场要了赵德昭的命,又不会使他若无其事。
云枫在小房间之中,整整待了一个时辰,才把药熬好,二斤多重的药材,经过无数次的过滤和压缩,熬练成了一个豆粒般大小的黑色药丸。
云枫把黑色药丸放在袖口之中,刚走出房门,便看到刚才那个药铺伙计正引着一个客人,进入小房间熬药,那店铺伙计正要回转后堂。
云枫把那药铺伙计叫住,说道:“大哥,我想问你件事。”
那药铺伙计说道:“姑娘要问什么事?”
云枫道:“你先进来再说。”
药铺伙计跟着云枫,重又回到小房间。云枫掏出几文钱递给药铺伙计。
药铺伙计大喜,说道:“无功不敢受禄,姑娘要问什么事,只管问来,小人知无不言。”
云枫说道:“我这几日不在京城,京城之中,可发生过什么重大之事,你讲给我听听。”
药铺伙计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几日京城之中,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忽然想到一事,脸色耸动,说道:“要说有大事发生,便是那一桩了。”
云枫不动声色,说道:“是哪一桩?”
药铺伙计道:“半个月前,开封府衙门展开了一次围捕逆党的案子,牵涉到很多人。”
云枫心中悲痛,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说道:“有多少人被杀害了?”
药铺伙计道:“小人也不太清楚,但小人听说,至少有三百多人被杀死,受到牵涉坐大牢的也有几十个人。我还听说,那帮逆党胆敢行刺皇上,真是罪大恶极,该杀!该杀!”
云枫听到被官府杀害了三百多人,还有几十人坐牢,便知道楚门中人已经被屠杀得差不多了,正在心中悲恨,忽然听到药铺伙计说他们该杀,不由心中恼恨,用目光冷冷地横了那伙计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该杀?”
药铺伙计没发现云枫眼中的寒意,犹自说道:“他们当然该杀,这帮匪徒,胆敢行刺皇上,不是吃饱了撑得慌,自己找死吗?”
云枫手中悄悄摸到衣袖内的一把短剑,冷冷道:“皇上便不该杀了吗?”
药铺伙计这才一惊,惊诧地望着云枫,连忙说道:“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当心祸从口出!皇上当然不该杀啦。”
云枫本来对这药铺伙计已经起了杀机,正要动手杀他,但听到他劝自己不要多说,倒也是一番好意,又收了杀心,把短剑入袖,淡淡说道:“你倒是说说,皇上为什么不该杀?”
药铺伙计说道:“小人只是个药铺伙计,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小人也知道,谁能让咱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谁便是好皇帝。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咱们老百姓的生活是一天比一天强,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当今圣上当然是好皇帝啦,这样的好皇帝当然不该杀,谁若敢伤害好皇帝,那是罪该万死的大罪!”
云枫心中一怔,她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件事,的确自从赵匡胤登基以来,宋国的国力和百姓的生活,一天强似一天,汴梁城中的百姓安居乐业。只不过她对赵匡胤心存恨意,没去想过这些事,有时侯隐隐想到,便赶紧去想与赵匡胤的仇恨,不去想赵匡胤的功德,再说了,她只是一个想要报仇的小女子,赵匡胤是好皇帝还是坏皇帝,对她来说也没有分别。
云枫冷冷说道:“你说赵皇帝是好皇帝,那周世宗柴天子便不是好皇帝了吗?”
药铺伙计笑道:“柴天子当然也是好皇帝,只可惜他驾崩太早,咱们无法再受他的功德了。姑娘,现在已经不是周朝了,而是宋国的时代,咱们的皇帝不是柴天子,而是赵皇帝,咱们做为百姓的,当然要忠于自己的皇帝了。再说了,又不是赵皇帝去抢得柴家的大周,而是柴家小皇帝知道自己没有做皇帝的能力,禅位于赵家皇帝,赵皇帝是顺应天意,做了皇帝。”
云枫知道这药铺伙计并不清楚赵匡胤兵变夺国之事,也不与他争执了,但又隐隐感到店铺伙计说的那些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谁能让百姓过上好生活,谁就是好皇帝。
云枫想到这里,忽然惕然一惊,心道自己不能心软,管他赵匡胤是好皇帝还是坏皇帝,都是因为他的夺取政权,才造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养母被杀的悲剧,才造成了楚门三百多人遇害的惨案,这笔血债不能不报。
想到这里,云枫又硬下心肠,也不再理会那药铺伙计,推门向外走去。
那药铺伙计惊疑地望着云枫的背影,不明白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会对当今天子有那么大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