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让望着韩匡嗣,缓缓说道:“我乃是大周世宗皇帝之子:柴熙让!”
韩匡嗣大吃一惊,登时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大周世宗?你父亲是周世宗柴荣?”
熙让点点头,道:“不错,我父亲是柴荣,我哥哥是周国皇帝柴宗训。”
韩匡嗣脸色震撼,过了好久,才长长吁了口气,说道:“我本以为你是大周将领的后人,没想到却是大周世宗的后裔。说起来,我与你父亲还在战场上交过锋,那时虽说各为其主,我却很是敬仰你父亲世宗皇帝,他是一代明君,若不是英年早逝,大周天下哪里会落到赵匡胤手里。”
熙让恨恨说道:“赵匡胤狼子野心,父皇在世之时,待他不薄,他却趁父皇驾崩,皇兄年幼之际,陈桥兵变,夺取我大周天下,囚禁我皇兄和母后,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贼子!”
韩匡嗣有些奇怪,说道:“辽宋之间虽然也有战争发生,但尚有使者往来,我对宋国的事情,也略有所闻。听说那赵匡胤夺取大周天下,兵不刃血,市不易肆,虽然软禁了周国皇帝和太后,却并没杀害你们柴家人,为何你会沦落在辽国?”
熙让怒道:“赵匡胤只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他夺取大周江山之后,为免别人唾骂,表面上善待我柴家人,其实却在暗中迫害我柴家人。”
当下,熙让把他和弟弟熙谨二人如何受到迫害,又如何流落到辽国的遭遇,原原本本向韩匡嗣诉说了一遍。熙让虽然知道他们是受赵匡义的指使暗害,但赵匡义乃是赵匡胤的弟弟,而且夺取大周天下的并不是赵匡义,而是赵匡胤,赵匡胤才是罪魁祸首,所以他把这笔帐都算在赵匡胤的头上,对赵匡胤恨之入骨。
韩匡嗣听了之后,叹道:“赵匡胤的盛名之下,原来名不符实,我原本以为赵匡胤是位英明仁慈之君,没想到却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他夺取大周江山,是为了做皇帝,这个也可厚非,可是他暗中杀害你们柴家人,这就有损阴德了。”
熙让道:“不错,赵匡胤当年只不过是我父皇麾下的一个小卒,我父皇器重他,与他结拜为兄弟,升为重臣。父皇驾崩之时,皇兄年幼,父皇还曾向赵匡胤托孤,要赵匡胤好好扶佐我皇兄,谁料赵匡胤狼子野心,有负父皇重托,竟然趁机窃取我大周天下,自己做了皇帝,此乃不仁不义之徒!不过,皇帝人人想做,赵匡胤若只是夺取了我大周的江山,还有情可原,可他却两面三刀,表面上只是软禁我柴家人,暗中却毒杀了我的幼弟,还要杀害我和熙谨,这是要对我柴家人赶尽杀绝。若不是我皇兄目标太过明显,他赵匡胤担心被天下人唾骂,只怕我皇兄也他暗害了,便是如此,我皇兄的命也是危在旦夕,说不定什么时侯就被赵匡胤暗害了。”
韩匡嗣点点头:“帝王之意,天威难测,你皇兄的确身处危险之中。幸好你现在身在辽国,赵匡胤鞭长莫及,伤不了你。”
熙让道:“父亲,我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安逸,在辽国乐不思蜀,有朝一日,我总会打回去,把大周江山夺回来。”
韩匡嗣道:“你有此雄心,我自然支持你。”望着熙让,说道:“孩子,你支持新皇帝登上帝位,可是想着,要向辽国借兵?”
熙让道:“父亲英明,孩儿正有此想法。我现在深得皇上信任,待时侯成熟之时,我便向皇上借兵,攻打大宋。”
韩匡嗣微微一皱眉头,说道:“孩子,宋国和我大辽,迟早要有一场大战,便是你不向皇上借兵,皇上也会寻个理由,讨伐宋国。可是,你若是借辽国之兵,攻打宋国夺回大周……孩子,你可知道伍子胥?”
熙让道:“父亲,您是担心,就算我成功夺回大周,也会像伍子胥一样,受国人唾骂吗?”
韩匡嗣点点头,说道:“伍子胥是楚国人,他的父亲和兄长被楚国杀害之后,他逃亡到吴国,后来借吴国之兵,打回楚国,把楚国君主鞭尸三百,他虽然解了恨,楚国却亡了国。伍子胥不但被楚人唾骂,便是在吴国,也不得重用。你和伍子胥当时的情况很像,现在在宋人眼中,我大辽国乃是蛮夷之人,是异族,你带着异族的兵马,就算夺回了国家,只怕也会像伍子胥一样,不但被你国人唾骂,也会被辽人所不耻。”
熙让沉吟半晌,说道:“父亲,您说的这个问题,孩儿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除了借大辽的兵马,孩子实在没办法夺回大周。现在皇上刚登上帝位,便是向他借兵,他也不肯,等时机成熟再说吧。”
韩匡嗣道:“对,这件事急不得,以后再说吧,若是你执意要借兵,我也会帮你向皇上请求的。”
熙让道:“谢谢父亲。父亲,你现在已经知道孩儿的身世,孩儿若是借兵攻打宋国之时,便要以我柴熙让之名,才能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在此之前,我可以用韩德让之名,在此之后,我要恢复柴熙让之名。父亲,您认为如何?”
韩匡嗣道:“你这个想法很好,只不过,你是世宗的皇子,现在要做我的儿子韩德让,会不会委屈你了?”
熙让诚恳地说道:“父亲,您和德让哥哥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何来委屈一说?能成为您的孩子,是我的荣幸。”
熙让说完,在韩匡嗣面前重新跪倒,说道:“孩儿韩德让,叩见父亲大人。”
韩匡嗣双手把熙让扶起,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父子二人又谈了一会,韩匡嗣说道:“孩子,你先在家等侯,为父现在要进宫面圣,同时请求皇上的准许,许你以韩德让之名行事。”
熙让道:“父亲,我的身世,你先保密,待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禀明皇上。”
韩匡嗣道:“这个自然,此事只有你我知道,便是你的母亲和你大哥,都不要告诉他们。”
熙让把韩匡嗣送到院门口,韩匡嗣带了随从兵士,前往皇宫面圣。
熙让回到家中,去寻韩夫人,以韩德让之名,重新拜见韩夫人。韩夫人抚着熙让,思念着去世的韩德让,又悲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