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钟待追兵走远,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解开腰间的外衣,把郭励松开。
郭励此时才得自由,心中担忧父母,问道:“马叔叔,我爹娘会不会有危险?”
马德钟心中也甚是担忧,却安慰道:“公子,你爹爹武艺高强,他不会有事的。咱们到你傅伯伯家中等他来接咱们吧。”
马德钟带着郭励,离开大路,分辨方向,向十里坡走去。
十里坡在京城以北十里,是一个只有三五百村民的小村子。村子虽小,却因距离京城近,村民得以在京城经商,生活很是富足,村中的房屋庭院,比起京城的富足之户也不遑多让。
傅青山在村中不算富有,却最受人敬重,因为傅青山是在京城做过官的,而且做的是皇宫中的大内侍卫。皇帝在村民眼中就是天子,是神秘而高贵的,傅青山能保护皇帝,自然也受到村民的敬重。几年前,赵匡胤在京城遇刺,傅青山拼命护驾,身受重伤,无法再从事侍卫之职。傅青山本可以做个文职,继续当官,但因傅青山的父亲病重,傅青山趁机辞职回家。
傅青山是郭文斌的老部下,两人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却情如兄弟。傅青山离职之后,与别的同事渐渐少了往来,只有和郭文斌继续来往。但毕竟现在一个为官,一个为民,往来渐渐少了,但二人的感情并不减少,所以郭文斌才相信傅青山,派马德钟把儿子送到傅青山的家中躲藏。
马德钟和郭励走到十里坡,马德钟身体强健,十里的路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郭励虽然是小孩子,但自幼习武,体魄比同龄的孩子强健许多,所以也不觉得辛苦。
二人来到十里坡的时侯,天色还没大亮。村中人大多数还沉在睡梦之中。
马德钟感到很是为难,他虽然知道十里坡的所在,也认识傅青山,但却并没有到过傅青山的家中,不知道在村子什么地方,若是挨家挨户去敲门询问,必然会引起注意,万一有人追查过来,很容易就暴露了。
郭励也没到过傅伯伯家中,他一年难得见一次傅伯伯,虽然对傅伯伯的印像很好,却从来没到傅伯伯家中来过。
二人正在为难之时,这时,一个早起劳作的农夫,扛着一把锄头,从村中走了出来。
马德钟大喜,连忙上前拦住农夫,说道:“大叔,请问傅青山的府上在哪个位置?”
农夫有些孤疑地打量着马德钟,不说话。
郭励说道:“爷爷,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找傅伯伯的。”
农夫看着马德钟:“你们怎么这么大清早就来找傅先生?”
马德钟说道:“大叔,我们是傅先生的亲戚,从曹州来的,昨天正在赶路的时侯,路上遇到了强盗,把我们的车辆和行李都抢走了,我们没有钱住客栈,只能步行赶路,一夜未睡,这才大清早过来的。”
农夫这才相信了:“原来是这样,既然你们不是坏人,那我就给你们指路吧。从大路进村,走个四五十步远,有一座青砖青瓦的小院,院子不大,院门两边种着竹子,附近只有这个院子外边种着竹子,一看便知,那就是傅先生的家了。”
马德钟大喜,连忙谢过农夫,带着郭励向村中走去。依言找到了那个院子。
马德钟走到院门前,用力拍了拍院门,抬高声音喊道:“傅先生,傅先生。”
很快,一个佣人打开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大清早找我家先生有什么事?”
马德钟道:“老哥,请你通报一声,傅先生见了我们,自然会认识我们。”
佣人有些奇怪,但也不多言,转身快步入内。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清俊中年人走了过来,此人正是傅青山。
郭励看到傅伯伯这位亲人,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快步跑过去,喊道:“傅伯伯,傅伯伯……”
傅青山没想到竟然是郭励,又惊又奇,抱住郭励,关切地问道:“励儿,你怎么来了?”
郭励哭泣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傅青山痛哭。
马德钟缓步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傅先生,咱们进去说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傅青山看到马德钟的表情,心中一沉,猜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当下抱着郭励,带领马德钟进了院子。
赵匡义把皇宫之中的养心殿做为临时指挥部,在段宗璋等谋士的筹划下,已经牢牢控制住宫中所有人事,正在商议如何在早朝宣布此事。
程龙程虎前来汇报,说郭文斌全家伏法,只是郭励这小子逃了出去,已经派人前去追赶。
赵匡义听说斩草没有除根,心中不悦,冷冷哼了一声。
段宗璋道:“主公不必动怒,郭励只是个小孩子,他说什么话,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当务之急,是主公赶紧登基,郭励可以慢慢捉拿,谅他一个小孩子,又能逃到哪里去?”
赵匡义点点头,说道:“宗璋所言有理。”转头对程龙说道:“你派人严加盘查,追捕郭励。如果在京城捉不到他,便扩大搜捕范围,直到捉到他为止。郭励时常出入皇宫,皇宫中很多人都认识他,你派宫中的画师,画出郭励的画像,在京城周围五十里之内的乡镇村庄搜捕,若是还没有抓到,就扩展到各大州府,交通要道,贴上悬赏告示。”
程龙程虎兄弟连忙去办理此事。
这时,太监王继恩进来汇报,说道:“王爷,早朝时辰已到,文武大臣已经有人陆继进了紫辰殿。”
赵匡义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事成事败,就在此一举了。”
段宗璋道:“主公放心,我等筹划已久,主公今天定能登上大宝,成为九五至尊。紫辰殿上的值勤侍卫,已经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若是有人敢有异动,主公一声令下,便可以斩杀此人,不过,主公最好还是按我们商议好的说词,以理服人,免得以后授人话柄,遗憾千古。”
赵匡义道:“今日若是失败,只怕我要遗臭千古了。”
段宗璋道:“主公只管宽心,现在先皇驾崩,德昭殿下不在京城,德芳殿下年龄尚小,主公正是登基的不二之选,更何况还有我们商议好的说词,便是他们心中有疑问,谁也不敢当面反驳。只要主公登上皇位,德昭殿下就算赶回京城,也为时已晚了。卑职已经派人守在德芳殿下的府外,只要德芳殿下有异动,卑职的人马,会立即行动,以‘弑君夺位’之罪名,把德芳打入大牢。”
赵匡义微微一笑,说道:“宗璋,你处处筹划得当,考虑周详,若是我能成功,你是首功。”
段宗璋道:“卑职得蒙主公恩宠,所做一切,非为贪功,只为报答主公之恩德。”
赵匡义道:“好,先不说了,咱们这就上朝去吧。”
当下,赵匡义率领段宗璋王继恩等几个心腹之人,从后宫通道向紫辰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