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泽匪寇预留的逃命路线倒是不少,足足有六处,不过由于这些年这些匪寇未尝一败,这些路线早已再次被棘填满,模糊的有些道路的影子罢了,寻常人若不仔细注意,谁也难能发现这隐蔽的所在。
郑忽带领着陈戎、仇及二百多青壮虽将这六处堵住,但是他仍有些不太放心。
棘泽匪寇的狡猾,他是领教过的,这六处看似隐蔽,却多少有些路的影子,寻常人不注意或许发现不了,但是这些匪寇要防备的又岂是寻常人,故而,他感觉这六处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只有这六处?”郑忽向陈戎问道。
听郑忽这么一问,陈戎也有些不太确定,沉吟一会,将棘泽周围的环境在脑子过了一遍,感觉也确无遗漏之处,有些不太坚定的对郑忽道:“应只有这六处!”
郑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戎?”
“卑下在!”
“你立即带人再将棘泽周围查探一遍,尤其要注意其中的棘是否有被动过的痕迹!”
“唯!”陈戎立刻领命而去。
“仇,你立刻让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谨防有漏网!”
“唯!”
……
此时的冬天虽然比后世稍冷,但是还未至隆冬。
南北方都有数九歌,只不过内容却不相同,而此时并未到北方数九歌的三九四九。
是以,只有棘泽的岸边结了几处与河岸相连的冰块,整个棘泽的水面上并未有太多的冰块漂浮。
即便有对于船只也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时值正午,长葛的一群青壮正在泄驾的指挥下将岸边的砍伐岸边的棘,虽说是砍伐,但是若有人在近处观瞧,便可看到每一位青壮的脸上多少都带着些戒备之色,显然他们并不是在真正的砍伐棘,而是做样子给棘泽中心的匪寇看。
这个计划自然也是郑忽的手笔。
棘泽中的匪寇本就占据地理,贸然渡河过去殊为不智,虽然现在的战争更类似一场艺术,但是跟一群匪寇讲艺术,那就好比文明人跟蛮夷讲道理一样,郑忽可不是宋襄公。
故而,只有将其引出来才是上策,棘泽的棘树一直是匪寇的保护罩,若无棘树的阻挡,棘泽的匪寇也不至于能逍遥至今,砍伐棘树其实就相当于在动匪寇的命根子。
这绝对会在匪寇中造成恐慌,所以,他们断无不上钩之理。
更何况,泄驾这一路人马并未有想要渡河的表现,摆出一副打持久战的准备,这会让匪寇们更加惊慌,别忘了他们今岁秋收之时还未劫掠,粮食储备可不多,他们可耗不起。
……
“首领,不能再等了,若等那些该死的士卒将棘树砍完,我等可就完全暴露了,到时棘泽再无依托,我等就是待宰的羔羊!”
齿没有回话,自顾自的想着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每到危急关头,他总是越冷静,而且他这个人对于危险一种异于常人的敏锐,这也是他能够于数次危险之中逃脱的原因。
从手下人报告士卒砍伐棘树的时候,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危险,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老二,老三,你二人先率人试探进攻,其他人负责接应!”齿最终还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唯!”所有人同时应道。
挥挥手让厅中的所有人下去准备,齿一个人跪坐在上首默默的沉思着。
其他人也知道齿的这个习惯,因为齿的这个习惯帮助他们这些人度过了太多太多的危险,所以,越是在危急关头,他们越是不敢打断齿的思考。
一群人离开两刻钟之后,齿招来门口的守卫,这是齿的绝对心腹力量。
“后路可曾按我的吩咐预留好了?”
“首领只管放心,这是是我带弟兄们亲自去办的,保证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便好!”齿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你过会悄悄带人收拾一下,我们趁机离开!”
“这是为何,尚未开战,输赢还未有定数,首领何故轻言离去?”在此人看来,长葛士卒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他们这一方还是有很大胜算的,地理优势先不论,他们的人数比长葛一方要多,而且都是悍匪,反观长葛,承平日久,拉出来的士卒估计都是没上过战场的雏,这些难道还不足以取胜,此人心中有些疑惑。
“糊涂,我听闻长葛之君乃郑国世子,此次即便是胜了又能怎样,只会让其更加嫉恨我等,一次不成,其大可以从新郑调兵前来,届时,我等岂有活命的机会?”
此人闻言,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心中暗道侥幸,首领不愧是首领,看的就是远。
“那二首领和三首领呢?”
“不用管他们,若无他们帮我们引开视线,我们怎么好离去!”
“唯!”
“记住,尽量别被人发觉,否则……”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人心领神会。
“下去准备吧,到时等我消息!”
“唯!”
待将事情布置完毕,齿一个人静静的想着心事。
他一个柏国人在郑国为寇,怎么可能会有安全感,他杀了原来的首领之后,便一直担心他自己也会步其后尘,所以,他也一直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为的就是防范有不虞之事的发生,虽然这些年他的地位稳固,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作为一个曾经四处流窜的匪寇,他是见过荒野中的狼群的。
当头狼年老力衰之后,立刻就会有新的头狼向其发起挑战,一旦挑战成功,老的头狼就有可能命丧黄泉,这难道不和他们这种匪寇的生活很像吗?
他作为匪寇中的头狼只有比其他的狼更加狡猾,更加敏锐才能生存下来,这也一直是他的生存之道。
他原本留条后路只是为了他自己以后做打算,未曾想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而且他现在对这种生活已经厌倦,每天晚上睡下之后都担心第二天会不会醒过来,他这个人疑心就是这样的重,也只有从柏国来的同乡才能让他稍微放心一些。
若是此次能逃脱,他已经准备再也不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他想要从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