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多少肮脏奢靡才堆砌出面上的华丽维持着高人一等的姿态无人知晓。不过看着高晴轩此番打扮便能折射出其中冰山一角。
原来以为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的礼服,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摆着的媲美情趣内衣呀。
这是贵门名媛还是行走在上流社会的光明大道上贴着“女表、子”二字的女支、女?!
众人鄙夷不屑至极:暗地里的再龌龊的交易都是见过的,但这倒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厚脸皮的女人。明明是要和一个对他们来说未知的男(女?)人滚床单,却还不要脸的把觊觎的心思动在不该动的人身上!谁给她的胆子?!
方才听见高晴轩对穆临绥说得话而羡慕不已,又愁苦自家未来的上位者们算是终于想起来高进是何许人也了。
前些日子找上天若求共谋未来,但被穆临绥毫不客气拒之门外的那个目中无人的暴发户的事迹可是的的确确在他们圈内红极一时呢!
狼狈、难堪、逐渐退化成了麻木。
周围人满含恶意与****意味的评头论足宛如千千万万根细针刺得她每一次呼吸都连着皮肉之痛。美艳的脸蛋儿有一瞬间差点把持不住显示出内心的情绪,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铁青。她调整了一下心脏跳动的频率,仿佛用了一辈子的力气才恢复盈盈嫣然的娇媚。
谁没有几张伪善的皮?谁没有几段难以启齿的过去?她这时经历的不过是面前这些人的过去或者未来。幸灾乐祸?行啊,但可别让她抓到他们的痛脚!她心眼儿小,喜欢睚眦必报!高晴轩低敛的美眸划过狠意。
她不是幸运的,打小儿就心知肚明了。所谓的父母养她全然是看在这张从小就比其他同龄人漂亮的脸皮上,他们把她当成货品说出售便出售了,她也不怨不怪,因为她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她从没付出过什么感情——那么奢侈又荒唐的东西她怎么会被允许拥有呢?吃他们的花他们的说到底她更是赚了。
这次会准备献身是她自己主动找父亲出的主意。与其哪一天被下黑手要稀里糊涂悲哀地认命,不如做好心理建设死的明明白白。
这家商城共有十七层,后七层是依次分等级的套房。她今天攀上的是本市颇有权贵的一个老总,在全国勉强排的上名号。但对于他们家的公司的成败却有定生死的能力。
亏得他父亲这个一辈子过得浑浑噩噩的败家子能如愿以偿结交到一堆损友,误打误撞让她找到了一条挽救一下高家企业灭亡速度的途径。
她认命。所以独自一人穿着这幅打扮前来应约。
她自己还是有点良心的吧?最起码没选择临阵退缩,唯一美中不足——对她来说更好的选择的是她戏剧化地看见了他:穆、临、绥。
贪心的人面对诱惑总是会不顾眼前的一切和手中那少得可怜的筹码渴望日落东山般被幸运眷顾,她也是这种人呢。
心里明明什么都是清楚的,可唇角的一点苍凉却怎么也不能平复。让她庆幸的是,好歹不会被嘲笑她的人们看到,否则真要平白无故地担心明天的娱乐新闻是以多么叹息的声调遗憾地解说——用扭曲——也可能是真实得原汁原味这件不大不小的事件了。
高晴轩在心里自娱自乐似的埋汰着人生的路上一脚踩空的自己,如同柜台内隔着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板下洋娃娃公式化的表情,正慢慢散发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穆临绥反感她。
不是因为对方即将作出的交易有多么让他不适,事实上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高晴轩无论是要杀人放火的逞能还是淫掠屠奸的作死、为某些东西利益无奈而推诿不成亲自上场,对他来说不过是有一天的一个时辰在一个路过的地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连路人甲乙丙丁戊都排不上。
他的反感来自灵魂。
她刚才的一举一动包括所谓隐秘的小动作他一清二楚,毫无遗漏地看了高晴轩全程的微表情。
他不歧视用身体作为交换工具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就像他一度相信且坚信一些考究的至理名言,虽然虚幻。何况现代的速食爱情和一夜情比比皆是,想吃饱了撑的管管闲事人家都嫌弃你碍眼碍事。
他是商人,商人在商言商绝对不愿做无用功,他也一样。他欣赏她的狠劲儿,又自然而然地反感。
不为什么,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他也不需要挖空心思专门钻研这个无厘头问题的答案有多少条。太不值当。
但作为一个礼仪和涵养规范到举手投足间的人,穆临绥见到别人的尴尬状况并且自己还站在那人最近的地方,哪怕她的方方面面他都不赞同,可他不会坐视不理。
于是在一众窃窃私语的谈论声中,穆临绥风度依旧地捡起地上的绒褂,再动作娴熟温柔地披在高晴轩肩上,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下次小心。”
众人瞬间哗然无声。
她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平淡如水,没有嘲笑,没有怜悯。高晴轩想抬头看看他这时的神色,只是英俊优雅的男人没给她一点机会,很快退离她。
但终其她仍是不舍的。
一道炽热冷漠的目光从身后射向她,那目光里藏着不掩饰的敌意和对她的厌恶。
呵~高晴轩拉了拉衣角挽出唇弧。敌视她的人不少,厌恶她的人更多,她倒不怎么在意。不过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有时候你觉得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动作有可能会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那目光越来越近,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一下一下敲打着。
高晴轩看见眼前的男人面向她展露柔柔宠爱的笑容,心脏不可抑制地漏跳了几拍。再细究,哪是对着她的呢?他的眸光淬满了星辰的光辉,却没有任何是为她燃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