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叔,早。”日上三竿,轻晚拍拍困倦的双颊,沿着楼梯顾忌脚伤慢吞吞地下来。她呆呆地和摆餐的罗平打着招呼,云里雾里地浅声问道:“您知道这是怎么了吗?楼上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别墅是三层楼,轻晚问的正是三楼。
罗平摆好最后一个盘子,面带从容地把穆临绥的话一字不落地转给轻晚:“穆先生说若您需要网络可以去三楼,那里有您专用的房间。不过现在可能不行,请先用餐吧。”
轻晚淡淡“哦”了一声,明显还是不知所云的状态,她魂不守舍般地用叉子去叉面,吃了大半扭回头看着楼梯,“阿绥不限制我使用网络了?”自言自语说罢又后知后觉继续去解决早餐——或许用“午餐”来形容更合适。
整个过程弄得罗平哭笑不得。
不沉郁寡言的轻晚好呆萌!
“今天天气很好,无事可做的话不妨晒晒太阳。”见轻晚吃过饭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罗平好心建意。“或者去三楼上面的玻璃花房——据说是有的,而且是穆先生亲手培植的花苗。这样的天气应该会百花齐放才是。”
那里有吗?她不清楚。印象里停留在三楼之上的只有一架孤零零生锈的铁制秋千。
打了个秀气的呵欠,轻晚无精打采地点头,便起身踱步而走。
“哦,对了。”她的眼睛被眼睑掩住,削瘦的手指握紧了从一楼过渡到二楼的楼梯扶手,兀的止住了前行的步调,由此刚好卡在一个光线分明的死角,黑暗与光线对等。她微扬了嘴角竟让人有说不出的凉意在皮肤上游走,“明天中午买给我的食材不需要太昂贵,但是别缺少了柿子、西红柿、小龙虾、辣椒和黑米、白糯米。”
“麻烦罗叔了,那么明天的晚饭就交给我吧,罗叔也可以休息一下。”说到这儿,她已然变得正常,笑吟吟的面容比之往常要平易近人很多。
罗平保持淡定地无言点头。
得了肯定的答复,轻晚仿若被施了魔咒般再次浑浑噩噩起来。罗平注视着她接着往楼上走,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不禁生出几分惊悚之感。
总觉得揭开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是肿么回事?
幽幽路过三楼,轻晚手中拿着刚从房间翻出来的钥匙。钥匙是用来打开三楼上面阻碍的那扇一直紧闭着的门,她看了眼不远处半掩的房门,也没多作理会。
轻松打开门,一条长长的走廊直通拐角,向阳的那面安有透明固定死的加厚玻璃,是以阳光铺洒了一路,她甚至能看清空气里飞舞的尘埃。她抬头就能看到拐角的全景,尽头是突出来的半圆形的一片区域和又一个弯道,有什么看不真切的东西摆在那里。
轻晚反手关了门,靠着有玻璃的这边缓缓往那里靠近。目光扫视着地面,别墅里大部分的景致和布局就这样轻易地反射进了眼中。
若不是别墅外行道树上几簇晶亮的雪白,她倒真当有生活在春末的错觉了。
泉水叮咚潺潺,从石塑孩童手执的长笛中流泻,在阳光中荡漾着粼粼碎芒。修剪得当的四季常青的树木枝叶葱茏深绿,在奇亮的阳光下倒映进粗制瓷砖中一抹叫人欣喜的剪影。
很快到了突出来的地方,轻晚这才稍稍惊讶一番。
突出来的部分是全方位都用玻璃围裹的,与楼道拼接得严丝合缝的是暗蓝色玻璃,面积大约有两平方米,摆在上面的是古典雅致的卧榻,显然是让人停做短暂休憩的地方、亦或某日夜晚繁星层出不穷,也能让人观星以此平静身心。
轻晚侧坐在卧榻上舒展了下腰肢,身子又开始间接性犯懒了。思绪自坐下来就开始偏向于躺下来午睡片刻,轻晚转头有了休息的念头,心里对没看见花房的遗憾瞬间就此被惊喜填满。
穆临绥购买的这栋别墅除了幽静外,大概最让人无奈的便是和另外一栋别墅相差的距离十分之近,远远看去几乎是合二为一了。不过当时穆临绥买下后也想把另一栋顺手买下,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不知为何最后不了了之,但那栋别墅的主人一直没露面,房子除了不定时由专人打理根本无人居住。
可是现在她看见的是什么?
满目的各种花束和鲜嫩的植物生机勃勃。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灼灼盛开,有的艳丽夺目,有的素雅清新,唯独没有一朵是生机式微的。
于是睡意也被缤纷的色彩熏成一朵娇柔羞怯的花,轻晚认命站起来,朝拐角挪去。
走了一段路,穿过旋转玻璃门,拨开密密匝匝的珠帘。不算刺骨的寒风霎时拂面,她缩了缩脑袋,却固执地不想退回去。
黑白相间的圆桌半盖着浅灰色台布,一柄放大版的休闲伞倒垂着垂质感很强的流苏,两把椅子随意面朝着无论哪边的方向。
轻晚理了理被风吹得肆虐的发丝,她深知穆临绥的习惯,因此能猜到四楼最显眼离这儿最近的房间里会放着咖啡、茶叶和一些糕点果脯之类的食品。
闲着也是无聊的轻晚果不其然在离阳台最近的房间里发现了她想要的东西。
四楼算是穆临绥的私人空间,旁人未得他允许是绝对进不来的,并且对私人领域有轻微强迫症的他不存在让其他人进来的可能性。所以说这些看着仍是新鲜的糕点百分百是他每天亲自端来的吧。
至于轻晚的闯入,凭借穆临绥的性格也不会说些什么。
把糕点摆好,轻晚顺便沏了杯茉莉花茶——原主最喜欢的茶类饮品,没有之一。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细细打量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和植物,偶尔低垂下颚啜饮着渐渐冰凉的茶水或是吃点吃食。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然后太阳的光芒趋渐衰弱,耀白的天空染了几丝透亮的浅黄。她的注意力就随着那龟速变化着的西方而专注着。
“这就是远近闻名的穆总裁金屋藏娇的那位吧?”佻薄低哑的男音仿佛带着笑意在寂静的傍晚猝不及防地弥漫了她的周身,不等轻晚循声望去,那人又低低笑道:“果真是美人儿,连背影都能勾的人心神摇曳。我还真是幸运,早上念叨着昨夜无缘没见到的人儿现下就在我家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