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晚安抚意味地抚了抚剑柄,看着手中新添的狰狞伤痕,她道:“千年时光都忍了下来,还要荒唐在眼前吗?你不是嗜血后才能展露威力的剑。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轰。”
摇摇抖动的榆树终于瘫倒在地,为剑设上封印的轻晚了然微笑,很满意李曦的办事效率。
手腕上的玉坠微微发烫,轻晚惊喜地对着已经明朗的月光举起皓腕。她看着月华浸透残玉,然后隐藏在最后的花朵露出头来,开出灿烂的花。
有人伴月而来,风华绝代,丰姿无双。
“祀旬!”清脆的声音似是山涧清流,带着悠悠岁月里的静好唤着他不变的名字。祀旬下意识睁开眼睛,便倒映着他的小少女激动得红了脸颊的娇俏模样。
“小晚越来越漂亮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轻晚一身决然不同往日的水墨雪衫,只觉更加顺眼。少了些明艳,多了几分幽雅,美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系。“这件衣衫很衬你。”
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地轻扬,轻晚倒是因他的真心赞扬而拘谨了动作,希望更配的上祀旬口中的“很衬你”。
然后她像是反应过来,姿态慵懒唇弧浅浅地看了看他,“祀旬也更俊俏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定是祀旬。”她弯着眸,遮住其中的流光溢彩和掩饰得很好的黯然:“我肯定每一个见过祀旬的人都会这样想。谁也夺不走。”
祀旬知道小少女在为口误而黯然伤神。也许轻晚没有注意过,当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左手就会无意识地捻着裙衫。
实际上祀旬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千年的光阴独自一人在永无天日的黑暗中消弥,那种孤独如影随形的时光和现在这般,能被轻晚以及和与轻晚有所联系的事物看到,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可是,他的小少女好像连他那份心伤一并承担了。
念及此,心暖的同时,他想转移轻晚的注意,顺便问一问现在这处陌生的地方是哪里。眸光含笑地再转到轻晚身上,唇间的话被她手边裙衫的一团鲜红压了回去。
“小晚,把左手摊开。”他的嗓音清澈,让听的人会有一种缥缈空灵的感觉。现下突兀在耳畔响起,却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怒意。
轻晚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仰着头眨着迷蒙的眼睛,看起来纯善软糯。她很听祀旬的话,每每对方说些什么她都会照做。所以条件反射地,没来得及处理的手乖乖地往外伸。
已经展开小半部分的手被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主人下意识攥紧,她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孩子,倔强地咬紧唇瓣不让疼痛引来的轻呼溢出。
“你答应过我什么,小晚?”雪白娇嫩的手上又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看的他心头涩涩。又见轻晚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祀旬轻轻拢眉,冷声道。
“不能完全控制的情况下绝不动用止幽。”哪还找得到在旁人面前的世外高人样子,她站的直,也不多说省得多错,老老实实回答。又觉得不够,飞快地偷看祀旬一眼,赶紧保证:“我知道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
她缩着肩膀,满脸认真地跟他保证,生怕晚了一秒就会惹他生气似的。祀旬轻叹一声,开口叮嘱:“先把伤口处理好。”
劫后余生般的轻快:“嗯。”
她冲他笑,很轻柔的微笑,载着沉甸甸的重量,压弯了一双善睐明眸,却怎么也捂不住眼睛流露出的星星点点的异彩,那是于他来说陌生又熟悉的情愫。
祀旬第一次见轻晚时就知道,她的眼睛带着逼人的灵性,人类的七情六欲在这双眸子里会有不同的美。如春日午后暖阳,夏夜闪烁萤火,秋夜的明亮明月,初冬蓬松晶莹的雪……但凡注意一点,便足以使人甘愿沉沦。
祀旬心焦又心慌,还有不知名的无措心怯。他急于说些什么,薄唇张阖数次却也吐不出劝诫的话。千年来冷静如他,脑子里难得乱成一团,影影绰绰浑浑噩噩,寻不到由来。
“祀旬。”
“嗯?”他下意识应了一声,眼睛无焦距地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所幸轻晚正低头听话地处理伤口,自然发现不了祀旬的失态。轻晚盯着缠了一半的手掌,突然说:“我想抱抱你。”
祀旬被这话炸的什么纷扰都丢去一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轻晚向他走近,踮着脚尖虚虚挨着他的下巴,她看着这张白玉无瑕的容颜,直直把自己眼中的一切送到他的面前。
那双眼睛里闪耀着执着的光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光彩让一向乖巧的轻晚多了几分女子的知性诱惑。
她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青涩,上挑的眼尾哪怕不被赋予任何情绪也自含让男人疯狂的妩媚。
他和她的时间不对等,着实错过太多。
恍惚之际,只有她掷地有声:“我想有一天,我能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