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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有人让您传话给我?”萧飒沓心里有点犯懵,“是谁有话要对我说?”
    “你认识一个姓周的姑娘吧。”老太婆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周什么姜来着,好像叫生姜,不对,应该是仔姜或者红姜才对,我先从她说起好了……”
    “周无疆!”萧飒沓闻言满眼放光,“阿婆,您说的那个姓周的姑娘,她叫周无疆,是我的大学同学,原本叫做周厉敏,周无疆是后来改的名字!”
    “你居然念过大学啊,”老太婆斜起眼睛朝萧飒沓扫视一番,“不像不像,我还以为你是个成天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呢,要么就是搞破烂艺术的……不过男孩子家家的,好端端在脸上涂什么遮瑕乳啊,我说,还画眼线了吧你?”
    我晕,这老太婆什么眼神,人家明明就是素面朝天防腐剂零添加的天然美男,无凭无据赖人化妆,何苦来着!
    “阿婆,不瞒您说,我出门时倒真往脸上拍了点爽肤水,是爽肤水,不是遮瑕乳,”萧飒沓赶紧换了副小屁孩儿的嘴脸,可怜巴巴地向故意发难的老太婆坦白说,“我既不是小混混,也没机会进艺术圈,我一直有正经职业,是个靠劳动力吃饭的普通老百姓。至于画眼线,阿婆您看我像是那种比较自恋的人吗,完全不像吧,所以我不可能有事没事就去描眉弄眼的。”
    “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老太婆看样子不想继续质疑对方有关素颜的辩解,“少化妆是对的呢!现在的化妆品啊,乱七八糟成分多了去了,伤皮肤得很,用久了哪里谈得上美容,没被毁容就不错了……”
    “您就别替晚辈操心了,多伤神啊。”听老太婆叽叽歪歪尽捡没用的话说,萧飒沓心里那个郁闷呐,又不便发作,只能一直凭借坚强意志按捺着,忍耐着,心中热盼对方赶紧调转话锋说正经事,“再说我的脸属于不耐看的类型,看多了腻得慌,影响您老人家的心情就不好了。”
    “我又没说你不耐看,”老太婆煞有介事地咕哝道,“阿婆我可是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好不好,见你一面也没觉得心情不爽,瞎谦虚做什么,对自己的长相就那么没信心哪?小伙子,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出彩,尤其是脸蛋,就像是削皮之后的红富士,小鲜肉,绝对是秀色可餐!记住,我说的都是实话,真不是在逗你玩。”
    “这样啊……”萧飒沓听这老太婆把他萧某人的脸比喻成没皮的苹果肉,拽什么小鲜肉、秀色可餐之类的好词好句,实在搞不清对方究竟是在夸自己呢,还是在损自己,“既然我的出现没有搅扰到阿婆的好心情,那您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周无疆究竟给我留的是什么话……”
    “我正要提这件事呢,怎么一点没耐心呢。周姑娘让我告诉你,如果哪吒在,没有原稿也无妨,起决定作用的是时间。”老太婆边点头,边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样东西递给萧飒沓,“哪吒原稿什么的我听不懂,不知道她跟你打的是啥哑谜,但她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倒不怎么深奥,说白了就是破表一块,我找明白人看过,根本就是不值钱的寻常物件,甚至还被人为损坏过,真不知道你拿去之后派得上什么用处。”
    萧飒沓从老太婆手里接过那东西,才发现果然是块再普通不过的女士机械表。粗略翻看之下,突然发现表盘上竟然空空如也,从时针分针到秒针都不知去向,心想肯定有人暴力拆开过表体,从中取走了三根指针,难怪老太婆抱怨这表被人为损坏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既然是周无疆特意留给自己的遗物,萧飒沓不作过多犹豫,顺手拉开挎在身上的黑色旅行包拉链,把表放到包内空着的一个小布格里,准备先带回家去再慢慢研究。
    “她还留下其他什么话没有?”萧飒沓唯恐对方遗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没了,就这么多,都原封不动讲给你听了,何况就算想说点别的,也没机会了。”老太婆似乎有点意犹未尽,“当晚这楼就起了火,很快就把人给烧没了。”
    “起火的经过,阿婆应该了解吧?”萧飒沓尝试从对方口中获取一些自己较为关注的信息,“他们是不是真像警方公布的那样,喝醉睡熟之后被烧死的?”
    “谁说他们是被烧死的?”老太婆愤懑地叫嚷了一声,“明明是人死了以后才放的火,说什么被火烧死的,蒙谁呢……”
    “真的吗?”萧飒沓震惊不已,“难道他们几个的死另有隐情?”
    “这可是我老婆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老太婆信誓旦旦地赌咒道。
    “这么说您当时就在现场喽?”萧飒沓回想起银镜框说过幸存者是这二层小楼守门人之类,暗自寻思道,莫非现在自己落脚的这块地皮,其实是这老太婆名下的产业,就问她,“听人说您是这里的守门人……”
    “谁诓你说我是这里的守门人来着,真是狗眼看人低!这么跟你说吧,要不是他们几个求我,我才不来呢。跟他们谈完事,我一个人从二楼走下来,不等迈出大门,就有七八个黑衣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小伙子,别看阿婆我上了岁数,身上可是有功夫的,何况脑子也没生锈,所以心里并不觉得怎么着,更不怕他们。知道吗,阿婆真不是怕,不过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来者不善,为了不做无谓的牺牲,在那种非常不妙的情况下,只能选择静观其变……”老太婆的声调略微发颤,但这种波动的情绪不久就平息了下来,“主意拿定,阿婆我就势仰倒在沙发上,原来这里是有座长沙发的,然后装睡,好在黑衣人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什么都没做,也许是觉得我是个小老太太,对他们压根儿不构成威胁,便自动忽略掉了我的存在。小瞧人哪……”
    “然后呢,然后那些黑衣人直接上楼去了吗?”萧飒沓好奇地追问道。
    “嗯,听动静就是这样。我当时跟个植物人一样静静地蜷缩在沙发上,连大气都顾不上出,又担心这伙人在楼外面设了埋伏,所以不敢趁他们上楼的间隙轻举妄动。后来证明,亏得我那时候没有鲁莽地冲出门外,否则应该死的很惨……话说这些黑衣人哪,一个个动作极快,从上楼到下楼统共还不到五分钟。可就在那短短的五分钟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你慢慢听我往下讲啊……等确认黑衣人全部离开这栋小楼之后,我才慢慢睁开眼,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就发现这伙人经过之处全都沾着新鲜的血液,尤其是台阶上,滴答滴答个没完……”
    老太婆心有余悸地用眼神指了指那段铁制楼梯: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想要上楼一探究竟,但这个时候火苗已经顺着楼梯一路烧了下来,整个空间都充满了浓重的汽油味,还夹杂着各种烧焦的味道。我料定楼上的人必定凶多吉少,再加上火势越来越大,总不可能叫我一老太太不带任何装备就跳进火场里救人吧,要真这么做,那就不叫救人,而是添柴火了吧……
    没招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抱定决心,一个人迅速撤离了这栋小楼。不想出门没迈上两步,就开始有无数探照灯和警灯闪眼睛,迎面便撞见了一大群人,全都制服凛凛,外加好些个看不出身份的便衣,总数怎么也得有二三十人吧……小伙子,你可以想象一下,当时阿婆我深更半夜遭遇的是什么阵仗。我纳闷哪,怪哉怪哉,即便附近有人发现火情及时报了警,这么一大帮子人,怎么可能出动如此神速,行动如此整齐,简直好像早就洞悉了这栋二层小楼即将发生的事,然后静候在暗处紧等着收拾残局似的呢。显然,他们设伏多半是在这栋楼起火之前,保不齐是在黑衣人冲进楼里大开杀戒之前,你说这些人会不会都是一伙的呢……”
    “然后呢,阿婆就把在小楼目睹的一切都告诉警方的人了?”萧飒沓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