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在工地上忙活,伙食虽然不差,但难得有上饭馆坐下来好好吃一顿的时候。这次既然赶上了,那就请大家伙儿吃顿好的吧。
什么猪肉炖粉条就不上了,直接来卤牛肉、红烧肘子、糖醋鱼、烧鸡、烤鸭、杀猪菜,什么解馋上什么。点了十几个硬菜,又要了两瓶烧锅酒,一群人围桌而坐,开始大吃大喝。
因为是来办事的,所以任来风这些人虽然吃肉喝酒的姿态不是那么雅观,却一个个都是低头只顾吃,没人划拳行令、也没人高谈阔论大放厥词。和饭馆里其他客人比起来,他们这一桌人要的酒菜虽然不少、人也不少,相对来说却是比较安静的。
吃喝当中,愣怔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把饭馆里吃饭的客人悄悄观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双枪刘和四大牙这些重点人物。
任来风一边啃着一条鸡腿,一边竖起耳朵听周围人谈话,听来听去也没听出啥稀罕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啃了一口鸡腿上面的肉,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钻进了耳朵。
“你说,咱们干这行的容易吗?整天提醒吊胆的,上班担心皇军找茬,下了班还得装聋作哑。街坊邻居们背后戳脊梁骨咱得装作听不见、看不着,回了家还得受着媳妇爹娘的白眼和抱怨。咱不都是为了多赚俩钱让他们吃喝不愁吗?”
“唉,谁说不是呢?来,走一个。”这是俩汉奸觉得受了委屈,在借酒浇愁。
任来风放慢了咀嚼速度,支着耳朵仔细往下听。哪知道俩汉奸说到这儿,再往后就说起了张家长李家短,什么这家的媳妇改嫁了、那家的媳妇和公婆又打架了。十足的就是两个长舌妇的德行。
听着听着越听越觉得没意思,任来风又端起一杯酒倒进嘴里,旁边的于小倩赶紧再给他满上。
“你说,先来的那帮是什么人?那是一群胡子呀!咱们秦头怎么就会相中了一群胡子呢?万一哪天这些胡子狂性大发,把他的小老婆给偷走了。他可就哭破黄天也没用了。”
“你说小桃红?那还用偷?秦头哪天执行公务不回来,那娘们说不定直接就摸到那个什么刘文彬的炕上去了!”随后,俩人发出了一阵恶行恶气的低笑。就好像这么评价了他们头头的女人之后,俩人就取得了多大的胜利一样。
刘文彬!那就是双枪刘的大名,终于找到正主了!任来风给同桌的愣怔使了个眼色,愣怔立刻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众人继续无声的吃喝,不过任来风和愣怔的耳朵已经落在了那俩汉奸身上。
既然有了目标,心里就不着急了。任来风慢慢的吃喝,一边吃着,一边时不时的听隔壁说点儿汉奸队里的奇闻异事倒也不至于无聊。
一个小时之后,俩汉奸已经喝到了八成醉,俩人嘴里嘟嘟囔囔舌头也大了、话也说不清了。任来风再想听什么也听不懂了。还不错,俩汉奸喝成这样还没忘了结账。自然,八成醉装成十成醉,结账的时候少给点儿钱那是难免的。
俩汉奸就算是喝醉了酒,掌柜的也不敢和他们计较。反正开饭馆的遇见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别说少给钱了,就算不给钱你还能把人家怎么样?没看俩人腰里都带着家伙的嘛?
俩伙计过来一人搀着一个还挺费劲,任来风使了个眼色,喜子和肖快手俩人同时站了起来。二人彼此看看相视一笑,同时走向了那俩喝醉酒的汉奸。
“哟,李哥、王哥,你们俩怎么喝成这样了?走不成道了吧?走,我们哥儿俩送你们回去。”说着话,俩人上来一人从伙计手里接过来一个。“抱歉抱歉,我们是他俩的同事,送他俩回家的事就交给我们了。多谢了啊。”
伙计也没想那么多,有人帮忙送醉鬼当然再好不过了。掌柜的一听心里却是一哆嗦,敢情这一桌也是干那个的呀,得了,等会儿结账的时候也给他们打个五折吧。不过这桌客人点的菜有点儿多,五折恐怕是要赔钱呢。
任来风可不知道掌柜的想什么。事主既然走了,他们当然也不能在这儿多留。结账的时候听掌柜的说打五折他还纳闷呢,今天折扣这么高,难道是饭馆东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九一八之后,日本鬼子占领兰西的时候曾经炸塌了部分民房,这些民房里的居民全跑乡下逃难去了,坍塌的房屋没人整理逐渐就成了废墟。无家可归的人白天在县城里讨生活,夜里就在这些废墟里过夜。现在是白天,废墟里没人。
两个汉奸拼命地想挣扎,毕竟喝了那么多酒身上的力气也没那么足,这一路上被人架着进了这片废墟。
找了个带顶的半间房,把俩汉奸往地下一扔,靠墙角位置摆了两个黑瓷罐子,里面似乎有一些不明液体。喜子抱一个过来,对着俩汉奸的脑袋一人给浇了一半。俩人扭动着就爬起来了。这天太冷了,不管罐子里是什么那也都是凉的,俩人就算喝了酒也受不了这份彻骨的冰凉。
这么一折腾,俩汉奸倒是清醒了。一看周围的样子俩人就知道他们来的是哪儿了。县城就这么大,像他们这样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多。
一看自己被带到了这种险恶的地方,再摸摸脑袋凑鼻子上一闻,喝,一股馊味!什么玩意儿这是?俩汉奸跳着脚的就蹦开了,“你们是什么人?把我们带到这里想要干什么?”
说着话俩人就要掏枪,结果一摸,枪没了!身上光剩个枪盒子了。好像还少点儿什么,再一摸,钱包也没了!往对面一看,好嘛,对面那俩每人手里一支枪,看款式就像自己的!
“二位别害怕,我们没恶意的。”没恶意有把人带到这地方来的吗?喜子说这话的时候还笑眯眯的,俩汉奸心里却是一片冰凉,“把你们俩请过来,就是想问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