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众人纷纷来到国公府议事堂内。
林逸凡二话不说,便将士族联名的谏表递上去,让众人浏览。
待传至裴琰手上,他迅速看了几眼,脸色顿时阴沉下去。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主,竟然敢如此?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悲伤,看来,自己是被士族排除出去了,否则,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不知会自己。
裴琰心情沉重的将谏表递给下一位,心中哀叹着,自作孽不可活啊。
待众人看完,林逸凡的目光很快便落在裴琰身上,怪笑道:”裴大人,对于此事,你怎么看啊?“
裴琰赶紧站起来道,“启禀大人,此次士族密谋,臣对此一无所知。臣,臣无话可说。”
“呵呵,诸位,这些士族在这个时候上书进谏,痛陈女政署之弊病。”林逸凡冷笑的望着众人,“诸位可知其用意?”
众人眉头皱起,心中暗骂这些士族多事。女政署是大人一力设置的官署,这么多年下来,大家也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女政署管辖的范围仅限于女子的教化和保护,与现行制度并无冲突。可现在士族却在这个时候动女政署,这块大人的心头肉,当真是找死啊。
“大人,此事必然与之前处置施家公子一案有关。”陈登科冷哼道,“这些士族,肯定是借此报复大人,臣以为,可揪出谋后主使之人,杀一儆百。”
”哼,如何杀?“林逸凡沉声道,”这些人再谏表之中,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本公即使想要依法处置,也无法可依。“
“大人,臣倒是觉得,这些士族,在这个时候攻讦女政署,其用意,只怕不是为了报复这么简单。”叶鸿羽轻抚长须,缓缓说道,“如今我横山即将立国,而治下的士族子弟,却始终无法在我横山体制下,占据一席之地。可以说,我治下的士族,是历代以来,掌握权利最小的时期。长久下去,他们必将逐渐消亡。因此,在这个时候,士族们若再不负隅顽抗,便没有机会了。然我横山之制已经渐趋完善,他们早已没有攻讦的余地,唯有这女政署,便是他们能够群起攻之的软肋。“
“嗯,叶部长所言有理。”林逸凡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此次士族上书,并无逾越之举,完全符合我横山规矩。若本公想要在规矩内赢他们,能够动用的手段不多。诸位觉得,我们该如何使其心服口服?”
这?众人不由沉默了。想要让士族心服口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女政署本来就已经十分奇异,乃从古至今未有之举。这其中的种种漏洞,以及与世俗相悖的伦理,便给了士族许多攻讦的借口。想要堵住士族的罪,便必须让女政署有存在的意义,同时还要让民众广泛接受它的存在。
“大人,士族对女政署最大的质疑,便是这女官制。”韩松站起来道,“女官者,为内廷之制,外廷从未有之。如今女政署为外廷所属官衙,署长领五品职俸,其内各级女官,皆纳入官制之中,与其他官员无异。若是想服众,便需要溯本追源,追究女官制之初始,方能正其清名。“
“这?”林逸凡不由眉头一皱,尽管他这十年来读了不少这个世界的史书,却从未见过历代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倒是在他的世界里,虽然有女子称帝,但却不适用于这里。
就在这时,坐在后方的辩嵇先生突然开口了,“大人,若说女官制之源流,其实还是有出处的。”
众人闻言,不由齐齐望向他,眼中露出好奇之色。难道古时,还真的有女官?
林逸凡闻言顿时大喜,连忙说道:“还请先生明示。”
辩嵇先生缓缓说道:“上古之时,华胥氏诞生于此,历经数百年,慢慢扩张至中原腹地。至此期间,华胥氏渐渐演变为华胥国,成为天下共主。然而,待百年后,华胥国国力衰弱,四方蛮夷肆意侵扰,大片国土以及臣民部族被掳掠杀害。待到华胥第十三代国君俟林继位,经过十年励精图治。终于向四方蛮夷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一举荡平四方,使得华胥国得以中兴,再度延续数百年。诸位可知,在俟林王积蓄力量期间,为他守护疆土的是谁吗?“
众人脸上不由露出迷茫之色,俟林中兴的故事,他们是知道的。俟林王也是圣贤极为推崇的上古贤王之一,但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
辩嵇先生微微一叹,带着崇敬之情道:“当年执掌兵权,镇守国门的乃是俟林王的王后妤。世人只知妤乃俟林王之王后,有勇好谋,常随王出征,历代以来素有贤名。却不知史书中记载的那名执掌大军的将军,竟是王后。“
“这,这是真的?”众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林逸凡更是将信将疑,“不知先生从何而知?”
“呵呵,此乃老夫当年在韩桐府上看到的。韩桐此人热衷于收集古籍,老夫有幸览阅,因而得知。“辩嵇含笑道。
众人这才恍然,这韩桐,便是天下理学三大宗师之一,能够得到上古秘闻,也不足为奇。
“先生虽然知晓其中秘闻,韩桐先生也存有证据,可是。”林逸凡苦笑道,“可是现在我们无凭无据,如何说服众人?”
辩嵇先生微微一愣,继而淡笑道:“大人无需多虑,那韩桐与老夫知交多年,只需手书一封,必能借得那本古籍。更何况,以大人的身份,其实更有说服力。“
“本公的身份?”林逸凡不由有些纳闷了,若是自己这国公的身份有用的话,那些士族还能在这里闹腾?
辩嵇先生微微一笑,”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吗?您的血脉其实可以追溯到俟林王一脉啊。“
“什么?先生是在开玩笑吧?”林逸凡大吃一惊,他忽然记得,当年伯父将家主之位传给自己的时候,确实是说过,他们林家乃上古先王一脉。但至于是哪位先王,就不清楚了。当时,他对此也不以为意,自古以来,不乏有攀龙附凤之举,并不为奇。
“非也。”辩嵇先生正色道,“大人之林家,其实便是俟林王第二子长林一脉繁衍下来的。而这长林,便是俟林王与妤王后所生之子。虽然没有继承王位,但总归是王族后裔,后来被俟林王赐姓为林,封到祖地为公,是故才有了古华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