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怨你时常盯着我,你们两姐妹不顾我的感受非要我活着,这些年来,每每看到丈夫和孩子出现,我总是恨不得能永远的跟他们在一起。可是体内的这颗灵珠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话怎讲?”从简和盖朝雾异口同声。
阿秀红着眼眶娓娓道来:“自从服食了灵珠,我就得像鲛人一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沉入海里。因为体态与鲛人不同,去到哪里都被其他鲛人排斥。在人间,我很孤独;在海底我同样也很孤独;就仿佛这个世间只有我一个人存在,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我想过要死,可是灵珠很快就将我的伤口修复,我没办法,实在不想一个人苟活于世。”
从简沉默,有些事情,他们旁人无法懂得,也体会不到当事人的感受。在这个世界有些东西可以补偿,有些东西永远无法补偿。
鲛人七妹和海蓝儿的做法无疑是给阿秀套上了枷锁,让她更加痛苦的面对满是恶意的世界。
海蓝儿不懂,明明七妹已经把活下去的机会给了她,为什么她还会觉得痛苦呢?
“海蓝儿,如果当初我是清醒的,绝对不会任由你七妹擅自做主。”
海蓝儿双眉紧蹙,面目略带火气,“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灵珠一旦被人类吞食就再也无法回到鲛人身上,就像那一堆灵珠一样,太阳升起,它们就会化成一滩水永永远远的消失。”
“难道我就该别无选择的活在满是恶意的临海村,日日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嘲笑和指责,我开心吗,我快乐吗!”阿秀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把寄存多年的怨念全部就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海蓝儿被她吼得魂要飞了,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像阿秀这种温柔的女人会突然变得暴躁如雷。
“阿秀,这件事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因为灵珠就像是修仙者的金丹,一旦挖出,不仅你死得痛苦,连鲛人七妹也会活不下去的。”
盖朝雾抿去阿秀的泪水,他从不喜欢看见别人的眼泪,宁可让别人快乐得没心没肺,也不愿看见别人委屈可怜。
“可是我活着好痛苦,看见他们的影子没能离去我好难受,我多么希望能够跟他们一起。”
“其实那都是你的幻觉,在我们眼里他们早已经离去。就说你为什么会一直看见他们的影子,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试着去忘记,而是一直在怀念,在期待,在做梦。”
阿秀望着盖朝雾,泪眼朦胧,“他们是我的亲人,是我的爱人,我做不到忘记。”
盖朝雾大手一翻,一盏崭新靓丽的荷花灯赫然出现在掌心,他朝阿秀说道:“每个人的掌心里都有阳光,那是亲人们想你时亲切的笑容;掌心里也有雨滴,那是亲人们思念你时偶尔滴落的泪水。所以,别哭了,你的亲人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将荷花灯放在阿秀的手里又继续说道:“点燃它,让它带着你的思念飘向大海飘去你亲人那边,他们就会知道你过得很好。”
“嗯!”阿秀接过花灯那瞬间,泪水像决了堤的大坝,哗啦啦的汹涌澎湃。
从简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别看二师兄一副老实的样子,没想到哄人还有一副高超的技术。
盖朝雾陪着阿秀把点燃的花灯放入海中,手指轻动,那一点火光乘风破浪慢慢离开。
从简将盖朝雾的柔情放在眼里,回头再好好调侃一下他。
眼下阿秀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临海村也差不多要恢复以往的宁静。当一缕亮光在海平面升起,那一堆灵珠就像海蓝儿说的一样瞬间化为一滩水流入大海。
鲛人与海本是一家,谁也离不开谁。到最后,鲛人逝去就会和海融为一体,继续给其他鲛人一个赖以生存的美丽环境。
就在这时,临海村内传来凄厉的叫声,吓得小团子咻的一下跳进从简的怀里。
“怎么回事!”从简几人面面相觑。
一闻千悟却道:“可能是血魔人的力量消失,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为什么?”从简不明所以。
一闻千悟解释道:“那些人身上的气息不好闻,一开始我以为是靠近海的缘故,没想到他们早就是那边的人。”
“哪边?”
“啧,年轻人啊就该多读点书,说得这么清楚还要问我。”
从简呵呵两声笑,“你聪明倒是说啊,说不出来就证明你在说瞎话。”
一闻千悟也不在意从简的话,而是提出心中的疑惑,“你记不记得在阿秀家她说过的话,那老头原本是在她孩子出生前就该死的,后来因为替命的关系老头才活到现在。”
从简顿时恍然大悟,“这么一说来,那临海村参与诱捕鲛人的村民全部因为血魔人被封印而遭到惩罚。”
“对。其实也不算是惩罚,他们本来早就该被埋掉,只是因为血魔人才得以在人间多存活几年。”
“这不得和禽濉风昃差不多。”
“嗯,有相同的气息。”
一行人前往临海村内,海蓝儿想要海峡帮忙把鲛人七妹带回家,因为他是王族,大概会有什么办法。
但海峡却面露难色,仿佛这事根本就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你不能求助海王吗?”海蓝儿甚为担忧。
海峡看着浴桶里的七妹,摸了摸露在外边的手,“已经晚了,她……”
“她怎么了?”海蓝儿哗啦一声跪在浴桶前抓着七妹的手,然后又紧张摸遍全身。倏地,脸色惨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惊呼道:“她在发烫!”
从简不明,“鲛人也会有发热的迹象?二师兄,你有没有退烧的药给她一两剂。”
“没用的,鲛人一旦浑身发烫那就证明她命不久矣,现在,红日升起,没两下她就会变成泡沫和海水融在一起。”海峡难掩悲色,俯下身子安慰痛哭流涕的海蓝儿。
后来,从简他们离开临海村时,盖朝雾望着红日莫名地说了一段话,鲛人七妹是被海王惩罚被大海抛弃,想要重新回归海里,除非她甘愿放弃某些东西。
可是,她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