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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章 花火狂歌
    黄金树下,四人站定。
    “不想走”,蔡姚道。
    “呆几天再走”,温笑道。
    “同意”,姜剑眉道。
    唐玄微笑着,身躯一展,唤出唐花。迷蒙的灿烂,璀璨的柔光,似乎比这片世界更真实。他高高举着这朵花,任氤氲白气缭绕。
    气息丝丝缕缕,萦绕在三女身上,还有一些顺着她们的呼吸,进入到她们的身体。
    三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寂静了良久之后:
    蔡姚睁眼道:“还是走吧,这里好像没有啥好玩儿的东西”。黑白分明带着紫色的双眸,清澈了起来。
    温笑一睁眼,眼中带着忧伤:“走”。她想爸爸、妈妈以及那两个哥哥了。
    姜剑眉睁眼之后,眼神有些踌躇,望了望唐玄,又望了望天,最后轻轻点点头。叹息着,没说话。
    唐玄蓦然深吸气,唐花变大,旋转速度骤然加快,同时,他将托举着唐花的手,移动到温笑的头顶。
    花朵向下,垂下彩雾。
    彩雾中的温笑,感觉极度梦幻:色彩构成的世界,也可以这么丰富么?
    呢喃中,一股热流蓦然从小腹升起,向下。
    热流汹涌澎湃,像是被压抑许久的天性,得到彻底的宣泄。
    唐花彩雾隔绝了这片世界,温笑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很有些猝不及防,浑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张口呼唤唐玄。却发现,张口之后,只能发出剧烈的喘息,浑身酸软无力,摇摇欲坠。
    当真空上阵的温笑身体外出现第一滴红的时候,唐玄便发出一声低喝。迷蒙的彩雾弯曲向下,将温笑包裹成一个椭圆形的蛋。
    红色滴滴答答,却没有落在沙地上,而是滴在包裹着的彩雾上,越积越多。
    此时,沙地,沙粒,成片的震荡着;黄金树笔挺直立,宛如黄金铸成的坚固树身,浮现出一层层来回激荡的金色波纹;蓝天在扭曲,云雾四散中揪扯出任意形状。
    净水轻轻的动了,就像一口大锅,装了半锅水,正处在一个刚刚启动的货车车厢内一般。水浪边缘向上,后撤之后,砸进金黄色的浅岸,深沉而厚重。
    一致的宁静,本来是这片世界的规律,如今却因沙、水、树、天各自因不同属性而展开的动荡,变得不完美起来。
    唐玄一把抓住温笑的身形,温柔的抛向身后:“给她吃些东西,帮她恢复元气”。
    他并未回头,而是双掌抽撤间,使得椭圆形、上花,下红色小水潭,其他满是彩色光雾的方向,从上下变为横在半空。
    屈膝马步,唐玄大睁双目将椭圆形,缓缓向黄金树推去。而姜剑眉与蔡姚,却无心看唐玄砍树这一幕,正手忙脚乱的给做出巨大贡献的温笑喂水,喂吃的,输入元气。
    彩雾接触黄金树被树干缓缓分成两半。
    “如何砍树”?
    “用力”!
    “如何造舟”?
    “用力”!!
    “如何度水”?
    “用力”!
    “如何······”?
    “用力,用力”!!!
    唐玄心中蓦然涌起了“草泥马”这三个字。他一直觉得界灵是个脑残,可没想到脑残成这种程度。
    “那便,用力吧”,唐玄嘴角挂起冷笑。
    这片干净的世界,这片阴阳和谐的世界,就需要污秽带着至阴来挑战。对此,唐玄已做好准备了。
    外面的世界及时再不值得留恋,但那也是真实的世界呵。
    红色与黄金树接处,金色树身蓦然涌起一层红晕,红晕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黑灰气息。
    黄金树在嘶吼,光滑的树干,密密麻麻起了一层褶皱,四周狂沙四起,柳林片片枯萎,净水波浪滔天激荡着沙岸,柳林边缘处的沙包的沙粒,开始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向四下里散流着。
    彩雾过后,彩雾里面的唐花已呈锋叶向前,急速电转的状态。
    不多时,在唐玄的努力推动下,硕大的花朵,带着嗡嗡的震鸣,撞击到树干上。
    “轰~喀喀”,坚不可摧、华丽耀目的黄金树,成了黑黄交错,皮肤皱褶,缓缓栽倒的丑陋怪树。
    沙土开始四分五裂;汹涌的浪涛冲破柳林,直来到众人脚下;蓝天低垂,出现细密的裂缝,并发出玻璃碎裂时成片的脆响。
    在唐玄的注目中,倒地的怪树又起了一阵奇异的震荡,红色,灰黑色如潮水般从树冠,笔直退到树根处,最后形成一股粘稠的细流,流入到沙地里。沙粒轰轰爆出几个大洞,似乎被刺激的够呛。
    “啪嗒”,黄金树缓缓裂成两半,当裂开的缝隙拉伸到二米来长的时候,开裂势头停止。
    此时的黄金树,颜色依旧,但却像个小舟,两头弯弯,中间整个一个船舱。树冠尖细处成了头,树根处数条短粗带着枝桠的根须,成了尾翼。
    “怪不得说用力,原来都是全自动生成的······我错怪你了,你真的不是脑残,说的都是干货”,唐玄低声呢喃着,脚下潮湿一片,干涩的沙似乎不再具有御水的功能。
    “小友,还不登舟,更待何时”?
    声音传来,唐玄回头:光腚小孩儿,青衣小海,青袍老者夏海情。三道身影交错往复,时而融合唯一,时而并排直立在波涛之上。
    光腚小孩儿微笑着,摇晃着;青衣小海目光深深,但已无怒火成狂之意。但勿论身形如何变幻,说话的却只有夏海情一人。
    “前辈,与我们一起走吧”,姜剑眉、蔡姚扶着温笑上了黄金舟,唐玄目光一扫之后,便落到遥遥相对的三道朦胧身影上。
    夏海情微笑摇头,目中激赏、羡慕、叹息、绝望,万种情绪交织之后,一闪便又暗淡。只是双掌一张,略略躬身,身后便冲起万丈浪峰,林立如墙。
    “摇摆~”光腚小孩儿快乐的摆着手,摇晃着1.5公分,身形渐渐暗淡,消失。
    “珍重~”,青衣小海蓦然发出一阵解脱的微笑,招手之后,身形逐渐暗淡,消失。
    唐玄一跃上了黄金舟,此时满地汹涌的碧波,狼藉的柳林,压抑破碎的蓝天。至于沙滩,却是看不到了。
    “最先死去的是童年、无奈夭折的便是青年,身是孤魂,垂垂老矣,此地可得安乐。小友,别矣”,夏海情洒然一笑,双臂弯曲向下,双掌各自划了道弧线,无数壁立千仞的浪峰,轰然砸下,水声震天,水汽弥天。
    这还是那宁静的世界吗?
    “一生狂浪随波涌,五洲天际有潮生。看我,碧海-潮生”!狂放的声音,比碧浪的怒吼,更加动人心魄。
    黄金舟一震,箭一般驶向云雾散尽之后的无边碧水,唐玄回头,浪峰、浪影之间,再也看不到青袍老者夏海情的身影。似乎与消散的小孩儿,小海一样。
    “他果然是那个碧涛潮生”,姜剑眉愣愣的望着身后一浪一浪,不断疯狂扑来的碧涛,呢喃着。
    有些人,有些事儿,本人若一承认,便没有什么遗憾了。在她心中,身一样存在的传说中的人物,就怎么消散在狂浪肆虐,万水滔天的太始残界。
    “没有夏海情”,唐玄眼中带着些许的失落。诡异的世界,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这老、中、青是人是鬼。无欲无求,心存善念。却又心丧若死。
    “是,没有夏海情。他活在传说中”,姜剑眉与唐玄对视,嫣然笑了。
    唐玄在此沉浸在她温柔如水,爱意如潮的目光中。
    “我,爱,你”,姜剑眉笑容收敛,凝视着唐玄的眼睛。
    唐玄蓦然浑身一震,愣愣的望着她。
    蔡姚瞪大了眼珠子,温笑猛然坐起。
    黄金舟穿梭在这片变得狂暴、狭窄的世界中。宛如一条金色的小鱼,跃动在天与水的夹缝中。
    任波涛滔天,天幕低垂,小舟内却是寂静。寂静中,有种温馨的气氛流淌着,流淌着。
    醉了这一舟的人。
    ..... ..... .....
    道隐归藏边界,化外法圈前,暴躁的李元真,今日心情大好。
    他掌中牵着一条丝线,丝线那头拴着吐着舌头,眼珠大大,衣衫褴褛的勾漏老人-仓五,身旁还站着宫南起以及一个陌生而苍老的黑衣人。
    众人身后更远处,道一楼所属三十三天掌天令;无生海所属十八层地狱的地狱使者,黑压压站了一片。
    用李元真的话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都来看看?
    询问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好多年前,曾有人对于李元真心情大好之下的温和,表现出了一点点no的意思,结果形神绝灭。领导的话都是不能当真的,何况是道隐归藏的最高统*帅?
    伏明月目光转动,心中孤独的意味更浓。除了偶尔与仓五神色交流,互相暗自勉励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神的世界,更加简单直接,冷酷无情。打不过,说再多都是瞎扯蛋。
    化外法圈,杀生33,绝灭99。杀一切生灵范畴,绝灭一切魂魄所属,无分等级,无分贵贱,无分血统。凶悍的一塌糊涂。就连李元真自诩寰宇无敌,也只能在其中勉励自保,但也有陨落之危。
    若说太始残界是阴、阳,那么化外法圈便是始地最高的规则,更接近于元初。太始鸿蒙,万象杀生。
    神也好,人也好,动物也行,必须遵循。
    如今,数百道璀璨的光丝,如细龙环绕,自行浮现出来,乱舞长空。望之让人神色迷乱,精神恍惚。
    光彩万丈的天空中,铮铮铮的杂音,如沉雷滚动,绵绵不绝。
    “好,好,好,好,好”,一连说了五声好字,李元真大笑着抖了抖丝线继续道:“叫两声听听”。
    仓五一梗脖子,双目通红怒吼道:“叫你妈”!
    公然辱骂李元真?场地瞬间一片寂静,就连伏明月也神色动了动,目露一丝担忧。死就不至于,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吧?
    “哼~”李元真快乐的哼了一声,不以为忤。
    光线的动荡渐渐停止,李元真此时觉得看一切都很顺眼,听一切都很和谐。
    “好好看,看完说说感受”,李元真闭目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嗯,是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