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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章 英雄饶命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你们以为本大春怕你们几个鬼东西和一艘破船”?大椿树嗡了一下,似乎怒了。
    绿色摇曳着无边;狂暴的气流汹涌激荡着。绿雾翻滚,虬龙般宛如巨型棍状建筑倒塌一般,无法形容的粗壮,带着轰鸣,来回穿插游动着。
    蔡姚身躯晃动中,引雷镜握在掌中;温笑双手交叠在小腹,清濛濛的指玄气,活泼的跳动着,覆盖了那双白润纤长的手掌;姜剑眉身躯微弓,就像一条蓄势待发的美女蛇,身躯之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大蛇光影。
    唐玄身躯也随着驶向不规则,颠簸剧烈的小舟在颤动,但神情平静。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逐渐接近的那棵大树。
    那真不像是一棵树,若非亲见,很难想象世界上还有这么大一棵树存在。简直就是一个顶天立地,左右望不到边,且有着粗糙青绿色褶皱外壳的墙。
    此时的大椿树,似乎成了一个沉睡中苏醒了的恶魔,不光带着一个世界的爆音、呼啸,更是带着一个世界的狰狞与怒火。
    唐玄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他以手势示意身后三女不要紧张。然后在三人的注视下,手掌一翻,亮出唐花。
    唐玄高举唐花站在舟首,黑白发丝飞舞。手腕轻轻一抖,唐花蓦然缓缓升空,与激荡的绿色雾气相遇,击散了雾气,更将四散的丝丝缕缕雾气,缓缓吸收进花心。
    接着,唐花又与一条游走的树根发生了接触,轰鸣声中,似乎传来一声轻微的咔擦声。
    世界瞬间寂静!
    唐玄望着选在半空中,微微旋转发出迷蒙光彩的花朵,眼睛眯了起来。以花朵为中心,雾气、树根、枝叶疯狂四散逃避着。
    黄金舟重重的落在恢复平静的如水波的般的雾气上,发出沉闷的爆响之后,又复向前匀速驶去。
    “你竟敢伤了我”?大春不可置信道。
    “呵呵”,唐玄淡笑。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大春似有幽怨之意。
    “呵呵”,唐玄摇头,无法回答。
    “你真的要砍我”?大春似有崩溃意。
    “嗯”,唐玄应了声,心念转动间,半空中唐花的残影,缓缓消散。
    “英雄饶命,凡事都可商量”,大春大叫道。
    “若我们舟行树前,你还没有什么办法,大春兄,那我只能却之不恭了”,唐玄一手叉腰,一手前指,朗声道。
    “又却之不恭”?大春枝干狂摇,非常委屈。
    唐玄大笑着点头道:“却之不恭=砍你”!
    世界又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唐玄轻轻嘘了声,瞪了瞪眼睛,眼神中寒意凛然:“安安静静想办法”!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又复一个寂静纯美的绿色世界。
    “你究竟怎么它了”?蔡姚好奇小声问道。
    “可能割破它小小一块皮”,唐玄接着比划了一下:“就像一个蚂蚁,咬了一个擎天巨人一口”。
    “不至于吧”,蔡姚一咧嘴,一脸的不敢相信,不敢苟同。若不是唐玄还算是个老实人,她都要跳叫大叫:“你骗人”了。
    “它生活在一个极度单纯的世界里。遇到陌生人所产生的恐惧,不会比一个小孩子来的弱。这个和体型无关,和智商有关。更何况,一个一辈子都没受过哪怕一丁点伤害的生物,一旦发现它受伤了,一瞬间便会产生无数种不美好的联想。
    这些联想都是我们可能对它做出什么事,产生所有邪恶的结果。所以它害怕了”。唐玄声音很低,低到一旦声音来到黄金小舟的边缘,便非常模糊,听不见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它这么大,怎么会怕我们”,蔡姚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面对如此巨型敌人,刚才一顿天翻地覆的折腾,她内心的忐忑,上升到脑袋,何尝没有产生过“无限不美好的联想”?
    蔡姚的联想产生于对自身实力的清醒认识以及对对手庞大实力的充分预估;而大春哥似乎仅仅是来源于不自信的幼稚。就跟指甲盖受伤都要哭上半天,恐惧要命的小公举一样。
    “上天赐予了大椿树生命无限,生命力无限;赋予了它巨型身材,宇量级的壮阔,简直属于永垂不朽般范畴。但偏偏给了它幼稚、胆小,仅有一点点的思维能力。它对自身没有一个完整而清醒的认识,一点点连轻伤都不算的挫折,便怕了,退了”,唐玄叹息着。脑子里却在大与小,强与弱这些截然相反的概念中,来回翻腾着。
    “它是大春,胆小、幼稚如孩童;它不是大椿,不是那个流传千古的世界神树。能不砍,便不砍了吧”,唐玄沉思着,心里想到,便呢喃而出。
    舟内沉寂,众人眼中有唏嘘之色,都在同情这个大春。
    “照我看,迷失深渊似乎也不如大春的主干粗”,温笑的话语,打破了沉默。
    这是个谜题,迷失深渊不过区区3000里,但就唐玄对大椿树长时间观察的感知,恐怕这棵树要远远超出用“里”来衡量的范畴。若是能够正常生长,按照科学来计算,早该撑到深渊之上,捅破天了吧。
    可事实呢?事实就是要穿过大春,登上所谓迷失古道,沿路而上。意思就是,顺着大春树干,是无法到达深渊上头的。
    可是无法解释的事儿不光只是大椿树撑起的这片浩瀚的绿色而独立的世界,就是树本身能和人正常交流,这也是一件足以令人惊诧的状况。
    可是唐玄等人一路走来,从虫灾到净水、沙滩,太始残界,又是那件事儿能够用科学解释的了的呢?
    乱世出枭雄,末日出妖精!
    五洲生民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强韧的神经。发生即真实,存在即合理,正确面对就是。
    唐玄点头,用沉默表示对温笑所说的赞同。同时,他目光仍旧深深望着远处,极远处。
    若无意外,恐怕还要老长、老长一段时间,才能来到树的近前吧?
    还恐怕那时候,众人极目前方,也仅仅是它一小块嶙峋的树皮而已。
    ..... ..... .....
    这个世界,万事万物都不是独立存在的。虽然大宇核心,没落星球内部的动荡,因其本身被刻意封闭无法引起星空之上的变化,却足以让星球内部的某些地方无法平静。
    道隐归藏李元真的狂喜不必细说,最近他一直沉浸其中。而道隐归藏之外,原本亮蓝色的北昆仑上空,这些天开始越来越多投射出金灿灿的光。
    宛如亮蓝之上,藏着一座发光的金山一般。
    亮蓝色之内,是一片令人惊心动魄又让人心旷神怡,心神宁静的世界。
    无边的白色雾气,来回有限的游荡;雾气波动中,无数尖尖的东西,若隐若现。只有当雾气伏低打着旋四散的时候,才能隐约看出那竟是一座座塔尖。
    青灰色的塔尖下,门户带着丝丝雾气,黑洞洞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而白云遮蔽,浓郁翻滚,更让人看不出这塔究竟多粗、多高。
    无数雾气中,无数塔尖环抱着一块飘荡在白云之上的青石,石上有座庙宇,庙宇之前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和尚。
    老和尚头上满是斑斑点点的戒疤,果然是个和尚。
    “念,无念;无念,念······”,声音沧桑,时断时续。
    念字出口,青石庙宇以及塔尖,发出灿灿迷蒙的金光,就连白云都被这种神圣染成金色。
    不念之后,所有一切归于沉寂。
    老和尚就这么重复,重复着,浑身上下丝毫不动。整个空间都在这个有规律的声音中,乍明乍暗。
    明时,带着普渡众生的悲悯,似乎心存万物万灵;暗时,一切都失去了生命的颜色,似乎比灰尘,磨灭的更加彻底。
    道隐归藏化外法圈巨震之时,这片存在于蓝天之上的空间,同步共振。
    与环境浑然一体的呢喃声蓦然停止。
    老和尚睁目,清彻的目光射出老远。这种湛然神光根本不该属于这副行将就木,干枯满是褶皱的躯体。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看着。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在一瞬间膨胀到了极致。
    老和尚身上原本厚厚的一层灰尘,轻轻滚落青石地面,随着白云远去,消失在白云深处。他的目光随着滚动的灰尘,目送其远去,似乎怜悯其飘荡无依,怜悯其痛失家园。
    老和尚白色僧衣如雪,即使灰尘无数岁月的浸泡,也无法使其失去原本的颜色。似乎他的法衣,也彻彻底底的做到了: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
    他仍然盘膝坐着,身躯挺得笔直。枯槁的身躯渐渐丰满起来,岁月的痕迹似也随白云远去。面色红润,戒疤鲜亮,僧衣如雪,皮肤白皙,双目清彻湛然,丰神绝世。
    白云旋转着向他涌来,迅速而柔和的形成一朵白色的莲花。
    莲花旋转,拖着其他无处归依的云雾丝缕,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
    之后便金光大盛:塔尖、塔身、云雾、青石、庙宇,一切皆成金色,神圣而凛然;柔和而慈悲。
    金光中,莫名而荡涤神魂的诵唱声游荡着,庙宇牌匾也发出迷蒙的金光:宁古塔群-镇神寺!
    金光中,云雾莲花拖着生气盎然的僧人缓缓升空:“岗萨启呵······守塔僧······念”!
    岗萨启呵,似乎是一座山的名字,五洲公认第一神山。也是唯一一座以“神”字冠名的山。但现在看来,这似乎不是一座传统意义上的山,更像是一个世界,一座存在于昆仑之上,蓝天之上,世人无法企及的世界。
    这座世界,还有宁古塔群,还有一座煞气十足的小庙-镇神寺。
    世界慈悲,白云忧伤,塔群悲悯,唯独这座小庙,煞气冲天,怨气盈溢。
    而这片世界的宁静之所以打破,原因只有一个:道隐归藏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