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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 人间琐事
    水城市外,从龙呈均处要来大炮的安雨轩对着混凝土一般厚重无尽的浓雾进行的各种程度的炮轰,无果。
    于是交代了在场元士、卫士负责人继续想办法之后,迅速的返回了首望山监洲府。
    监洲府大院的广场前,除了庄广陵这个客人不在之外,其他几乎到齐了,安雨轩开始训话。
    “三级武师,光板卫士,无五洲济等级,”伸出手指在元海臣胸前一边戳着,一边说着,一边歪着脑袋一脸不屑的盯着元海臣那张朝气蓬勃的脸。
    元海臣一脸不服气的与之对视,目光全是火光,就差引火烧这个耀武扬威的安总管。好在他知道这厮不光去元洲给他们解了围,还是监洲府的二号人物,所以勉强忍耐。
    “古春华,你说人家元海臣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你呢?四十二了吧?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饭咸盐,就学会了一个不务正业,私自旷工,跑去元洲跟人家打群架?”瞪了一眼元海臣,安公子又找上笔挺站在一旁的古春华,豹头环眼,长相粗豪的古春华抿了抿嘴,没吭声,内心却是极为不屑。对一脸不满意、瞧不起,一只手掌还在不停的拍着自己脸蛋子的安雨轩表现出无声而坚决的抗议。
    “是,我知道,你们不是监洲府的人,那他妈的还跑到这来打着监洲府的旗号出去惹事?”安雨轩四处不顺,如今更像是在发泄一般,不光声音大,表情更是严厉的吓人。
    四周监洲府的元士、卫士们各个神情严肃,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顾影自怜,颇为随和的安总管发这么大脾气。
    “你,你,你,你,你,全部给我带下去,关禁闭,好好反省,反省,”安雨轩走到吴狂花面前,好在矜持了一下没有上手,索性指挥监洲卫将兀自挣扎的五行五个押了下去。
    “我们不服,你没权利处置我们,我要找唐大哥告你,”元海臣面孔涨红,人虽去远了,可还是大吼大叫着。
    安雨轩不屑一顾,随后暗自一叹。实在有些搞不清楚唐玄与这五个人的关系。
    若说过往,唐玄与这些人并无交集,可前些时候,这五个人却突兀的跑过来誓死效忠,并且只忠诚于唐玄一个人;而唐玄呢,对这几个人也是关怀备至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思索了片刻安公子又排斥了这种无稽的想法。经过缜密调查,这几个人天南海北,那个吴狂花更是济洲刘士杰的干女儿,元海臣也是出身名门,不存在打入监洲府内部,图谋不轨的问题。
    话说打入也没有这么直截了当打入的吧?算了,以后有机会问问唐玄吧。
    戳了一个,拍了一个,骂了一群,安雨轩好歹出了口在仓洲碰壁,在水城吃瘪,而唐玄又杳无音讯的恶气。
    随后他又把目光投注到瑟缩到人群背后的石家父子身上。随着气势滔天的安总管的脚步临近,石昆虫这个当爹的不住的哆嗦着,不住的要求自己要坚强,不能再儿子面前丢脸,可就是控制不住紧张,石鲲鹏倒是还好,只是偷眼看着,不明白爹为何哆嗦个不停,难道生病了?
    来到石家父子面前,安雨轩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啧啧赞叹,同时目光在大院内的积雪与落叶上划过:“平时我怎么就没发现你们这么有骨气呢?人家他妈五行好歹有点能耐,你说你们有啥,有啥?一个拿着扫帚,另外一个也拿着扫帚,身上穿着监洲府的工服,他妈的跑去跟人家打架,你说是丢人呢,还是不丢人呢?我是开除你们,还是不开除你们呢?”
    “安总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要开除就开除我好了,都是我不好,不光小石头的事儿,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石昆虫一屁股坐在地上,咧嘴大哭,声音凄惨。
    好不容易在这混条生路,一旦被开除了能去哪?搞生产?没技术;搞修炼?没天赋;卖苦力也得有人要不是?天下之大,石昆虫瞬间觉得没了活路······
    “算了,算了,徐青白,魏全通,带下去关禁闭······妈的,能耐不大,脾气不小······统统关禁闭,”安雨轩骂骂咧咧,被老石一哭也没了吓唬他的心情,火气不由得没了。随后对所有参与到轰轰烈烈的救援监洲唐玄行动的一众百余号的人下了紧闭令。
    徐青白,魏全通这两个监洲卫的首令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神中不可明说的怪异:这姓安的不会是趁监洲不在,排除异己吧?
    怪异归怪异,命令还是要执行,谁知道安总管的这把火还要烧到谁。
    广场上,霎那清空一半还多,有不少还是佩刀挂剑的监洲卫,有一些还带着伤。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安雨轩摆了摆手,没有了再训话的兴致,随后把自己关到房间内长吁短叹起来。
    “嘎,”穿云箭趴在安公子的桌面上与之大眼瞪小眼。
    “呜呜呜呜,”鬼见愁坐在地上,正在无聊的拍打、梳理着自己长长的舌头,涎水流了一地。
    唐玄丢了他们自顾自的走了,它们也很无聊,而这监洲府又都知道它们的神奇彪悍的本领,又无不对他们敬而远之,这样它们就更无聊。
    而与安公子相处,它们不光无聊,还没有安全感,而能够带给它们安全感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 ······ ······
    水城市的周围与街道上,如今遍布氧气机,这个厚重而低沉带着狂暴闪电的王八盖子,不光压抑,还让人窒息。而窒息不是形容词,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几天下来,空气含氧量不足,好在仓库还有一批氧气机作为战略物资储备着,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镜湖居二号,霓虹灯与鲜花,红酒与西餐。
    萧红颜双颊泛红与介子危正浪漫着。
    灯光亮度开到了最低,使得介子危这个道隐归藏的傀儡如今看上去就是个高富帅,而萧红颜无疑是又白又美。
    这样浪漫的环境在如今这世道来说,无疑是奢侈和完美的,只是她们旁边一直坐着个黑着脸,不说话的蔡姚。
    蔡姚如今一直在镜湖居二号,每日就是死盯着萧红颜。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只是觉得生气、不解甚至有些委屈。当然这委屈是替唐玄受的。
    曾经对萧红颜看着就不顺眼,几次反复,如今她看萧红颜不光不顺眼,还觉得有些恶心。
    一个有夫之妇,孩子都生了背着自己男人跟别人玩浪漫而乐此不疲,要脸么?
    想到此,她的脸更黑,而盯着萧红颜的目光更加不善,难以抑制的雷光电影不断溢出,很有一种一言不合便开打的架势。
    介子危有些尴尬,道隐归藏的命令执行到现在,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搞不下去了。旁边那个黑姑娘简直无孔不入,恶行恶向,完全破坏了他精心布置的浪漫。
    打?暴露身份;赶?人家不走,一般赶人的方法这几天一直在用,也没用······还能怎么办?
    “干杯,”萧红颜双颊酡红,旁若无人,举起了酒杯。
    “好,好,”准备好的甜言蜜语如今却一个字也崩不出来,只能勉强举起酒杯回应着。美酒入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不要脸,”蔡姚随手一道雷光,远处的窗帘扭曲着火,而落地玻璃在轰鸣声中炸成粉末,天光透进,一片凄凉。
    “第八块了,”介子危一声哀叹,心里默默哀悼着逝去的玻璃。
    “蔡姚,我警告你你够了哈!这是人家的房子,你凭什么在这瞎搞?”萧红颜怒起大叫。
    “无耻,贱货!”蔡姚愤起,毫不示弱。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权力,我喜欢在哪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萧红颜大怒,声色俱厉。要不是知道打不过蔡姚似乎还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呵呵,有夫之妇,勾引男人就是无耻,就是不要脸。像你这样少廉寡耻,大言不惭,不知脸长的女人,在我们雷脉简直是罕见,要被绑到风雷柱鞭尸的,”蔡姚冷笑,声音很大。
    “我的事,不用你管,”萧红颜声嘶力竭,状若疯狂,内心同样疯狂。在她看来,这是她的隐私,她的个人空间被人无理干涉了,差点要报警。
    “唐玄的事儿,我就要管!我都替可昕可怜,怎么有你这样的娘!”说完这句,蔡姚冷笑着瞅了瞅周围精心布置过的室内空间,慢慢抽出引雷镜。
    极光电闪,轰雷阵阵!霎那间雷柱,雷盾同时出现又同时肆虐。
    “又来了,”介子危无语,身形极快的从窗口破洞处穿出,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回来拎出瑟瑟发抖的萧红颜。
    镜湖居二号瞬间笼罩在一片硝烟与爆震之下,不多时几近于废墟,兀自浓烟滚滚。
    “红颜,要不,要不你别来了,”介子危轻轻推开萧红颜,在她愣愣的目光中,有些躲躲闪闪。
    花点钱没什么,但架不住天天这样搞,几乎经常要重建房子,谁受得了?唉,一会儿还要应付那些消防卫,市卫的盘查,真是麻烦。
    怎么就不把这黑丫头抓走呢······一想到袁静虚以及市卫长那莫名其妙的眼神,他就有些崩溃,指望他们抓蔡姚?还是算了吧。
    镜湖居一号,“来了,”正头碰头趴窗户侧耳倾听的姜剑眉与温笑听到隔壁惊天动地的声响,不由低声轻呼一声,四掌相击,满脸的喜色。
    “吵,好吵,我害怕,”唐可昕的小头挤在两颗大头中间,小手紧紧抓着二人的衣襟,大眼中闪烁着瑟缩的光。
    客厅沙发上的肖相军与赫英对望一眼,无力的叹息着。在她们眼中,蔡姚的霹雳闪电也好,温笑的指玄气,神奇的符箓也罢,还是姜剑眉那头上经常出来溜达的怪异吓人的蛇形元气柱,无疑超出了她们的认知,不敢管,也不能管,甚至不敢露出不爽的神色。就当一切看在亲戚面子上的“大度”吧。
    在唐有德的细心呵护下,唐君生与于凤清的病好了些,但身体还是很虚弱。没有元气护身的普通人,在道隐归藏那种毫无生气的地方生存那么久,就算伏明月的照顾也会引发身体的各种不适,好在并无大碍。
    唐君生坐在二楼的窗前,听到响动与于凤清对望之下,都有无奈的感觉。事情的起因也好,经过也罢,他们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甚至有种不知怎么面对唐玄的感觉。
    “那孩子心思单纯,回来该怎么说?”于凤清轻轻开口,声音中有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担忧。
    “到时候看吧,总不能就这样耗着,那女人摆明了不咋地,早晚闹出什么事儿来。”唐君生哼了一声,同时对萧红颜的老师,自己的老友司马陵一阵的埋怨,也不知道这个徒弟是咋教育的。
    不光现在,就是在万星堆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而至,还以为是坚强,谁能想到坚强背后扭曲的价值观还有疯狂?
    “也怪我们,现在看来,真是不合适,”于凤清苦笑。
    “合适不合适以后再说,总不能让她现在就闹出什么风言风语吧?老肖家面皮厚,我们唐家总要这个脸不是?更何况唐玄现在的身份地位,不行,我要找老肖他们好好谈谈,自己的闺女还能不能管了,”说着,唐君生强忍着四肢无力头晕目眩的感觉,免强站起身子,就要下楼。
    “四老爷,您养身体要紧,她有蔡姚看着,量也出不了什么过分的事儿,这一切还是等苦师兄回来再说吧,”唐有德开口,声音有些苦涩,下意识的住嘴不说了。
    苦师兄,苦,难道真要这么苦么?
    世人大多数不了赫赫监洲唐玄,可自小便相依为命的他却对唐玄性子有着深刻的认识。看似什么都不担心,看似什么都淡淡,但之淡定随性之后隐藏着不光是深情与极重的责任感,还有一颗孤独的心,这样的事儿,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想到此,唐有德心中一阵的沉重。
    水城市外的人进不来,着急但没用;水城市里的人出不去,伴随着每天相同,缺乏美感的恶劣环境笼罩以及不断减少的食物、日用品的储备,渐渐的充满紧张、焦虑。
    氧气机轰鸣阵阵,让人格外的心慌,没有黑天白夜,这里的一切彷佛定格。
    中元古道前,绵延南北的归莽森林在大雪中郁郁葱葱,而紧张压抑的气氛,伴随着战争的临近而变得厚重让人无法喘息。
    人与魔两个种族对于生存方式以及未来选择上的根本冲突注定了这场战争无法避免,要么你死,要么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