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降临,驱散光辉下的所有宁静和清凉,为天机,为母星,为桃源送来了光明和温暖。
可今日,不管赤阳如何光明,也无法驱散母星上浓稠的如同牛乳一般的月光。
靡靡之音,世人曾自视清高,畏之如虎,而今不知怎么,却总是从母星上传出,传遍天机四野,传遍桃源大地。
天机的绿野疯狂了,似乎母星上的声音带来了不一样的生机与想象。
桃源的绿疯长了,不光改变了曾经的疮痍,更让所有心中有爱的各族们,陷入到梦幻般的遐想。
正午过后,茅山小屋的女主人们慵懒的起床了,不见唐玄,可一仰头就看到温柔的月光。
月光与赤阳争辉,分不清哪个更亮一些。
天地本无种,生灵当自强。
……
……
三天的时光是无比短暂的,起码对于伏明月和夜摩婉婷便是如此。
生存大义,传承使命夹杂着一点小私心,不知为什么,望着唐玄狼狈逃窜入星空的身影,她们心痛了。
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此说不清楚却这么的引人入胜,让人沉沦。
“说好了不爱的……”伏明月留下一串清泪,她是神女,就算神族已经绝灭只剩下自己,可还是有矜持和骄傲的。
这个小子……道隐归藏,穿梭宇宙苍茫,而今。望着月光,伏明月只想哭,似乎只有流泪,才配得上眼前的月与月光,心与心碎。
夜魔婉婷没有哭,只不过一直愣愣的出神。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无数个瞬间,夜摩婉婷只想时间停留在前一刻。
那时候,她不再是魔域圣女,魔族振兴的希望,而只是一个温暖充满好闻气息的男人身边的一个平凡的女人。
幻魔池从始地出世,她自幻魔池中生。
在夜魔神树的庇佑下她成长,在大魔国无数魔域生灵的忠诚下,她啸傲一方。
可那时候,她不幸福。
存在感之美是在义助母星脱落,流浪途中获得的,即便那个时候成了魔族由盛转衰的转折。
而最幸福的时候,却是刚刚那三天……
这三天,她不必背负着传承的信仰,与生俱来的使命,可以任意,任性的在原始的爱浴中迷失,这感觉让人沉沦,迷失,不忍失去。
心好痛,好痛苦。
“怎么办!”伏明月问夜魔婉婷,更像是问自己。
“怎么办!”夜魔婉婷咬着唇,虽然衣不蔽体,神色惶惶然,可目光却片刻不忍离开那刚刚被一个身影填满的虚空。。
……
……
遥远的大宇世界的尽头,想要来到这里,不光需要穿越许多不可理喻的绝地,还需要跨越无尽的距离,光是具有绝强吸力的黑白道眼,就有千百个。
恐怕这个世界只有唐玄才能随意而来,随意的在这里迷茫,痛苦与哀伤。
可谁在乎呢?你是大上生,是大宇世界的指路明灯,更是这个大世界最强的生命。
这恐怕就是“无所不能”的代价—自己承受。
任何一个雌性动物,恐怕都无法拒绝风姿绝世的伏明月,媚动世界的夜魔婉婷。
一个清冷,一个孤傲,代表着两个曾经辉煌无比的族类最巅峰。尤其是神族,那更不是属于现世界的远古强大生命。
“我究竟哪里好。。。。。。”唐玄锤着自己的头,用力的,仿佛这头也犯了错一样。
一拳一拳的挥击出自己最强大的能量,透过无形,不可触碰,更无法穿过的大宇世界内外的障壁,攻击着宇外无尽的黑暗世界。。
强者的痛苦,并不在于他愤怒痛苦之下给现世界造成多大的毁灭与震慑,而在于不管他多痛苦,都不会伤害他痛爱的这个大世界,小心的释放着自我,直到筋疲力竭。
任意一拳,足矣毁灭一片广大星域,任意一声怒吼,足矣涤荡亿万里星河。
如此强大的攻击,却像笑话一样,不光对障壁无能为力,甚至宇外的至黑暗世界都没有给予半点回应。
蚍蜉撼树,可这蚍蜉已经是大宇世界里最强的一只了。
“什么是爱?”筋疲力竭的唐玄跪坐虚空,呢喃着,他知道不会有听众。
“什么是欲?”唐玄问自己。
“对了?还是错了?”唐玄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着。
从帮助魔族,神族的角度考虑,他做的很好,很优秀,很和谐,也成功了。
可从情感角度,唐玄总觉得似乎丝丝入扣的过程中总是缺少了些什么,而这些却是关乎于情感之类,他最在意的东西。
是不是漂亮的就该喜欢?
是不是优秀的就要占有?
是不是人心中总会存在一个无法控制的野兽?就算生命层次走到理论上的终点也无法例外?
是不是……?
其实论到最后,总是一个是非问题。
那么如何裁定?
唐花飞旋,狂猛的光从唐玄丹田处散逸而出,四处扩散。
世界之内的一切包括微尘都无法靠近,而唐玄也不由自主的进入到魔魇状态。
这是一个比庄广陵引导,护法更危险的境地。
出不去,那边是永远,永远这个不死不活的状态。
……
……
什么是痛苦?
就是一旦想明白,其实嘛都不是的一种心情。
伏明月站起身,也扶起了夜魔婉婷,她们慢慢穿好衣服,整理好衣衫,踏碎月光下那点点触目惊心的红,顺着光之阶梯,缓缓向下方走去。
“是时候找她谈谈了,”伏明月很干脆,边走边说,脸颊甚至带着触目惊心的绯红。
“找谁?谈什么?”夜魔婉婷游戏人生,纵情天地的心态早就没了,除了痛苦就是患得患失。
又期待永远的依恋,又怕这种其实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孔仙仙!”伏明月叹了口气。
她无法感知唐玄的所在,就算她的神力与元气早已回复到巅峰状态甚至犹有过之,可还是无法感知一个沉浸在魔魇状态的大宇至强生命。
“这……不好吧?”夜魔婉婷脚步骤然停住,脸上竟然浮现罕见的惊慌之色。
“怕什么?”伏明月笑了笑。其实她也心慌,更不知道为什么心慌。
可是此时状态,必须要有一个人坚定,她也只能选择做一个坚定的神女。
喜欢没有错!
爱,也没有错!
只是她们并没有把情绪很好的表达出来而已,而表达方式也是唐玄暂时不能理解的。
茅山小屋近了,伏明月,夜魔婉婷同时猛吸了口气,一起飞了下去……
而唐玄,无知无觉的身躯却动了起来。
唐玄的身体,是大宇世界最强的身体,无坚不摧,无坚可毁。
唐玄的神意,贯通天地,扫荡乾坤,已然至强。
他的元气,抱阴负阳,融汇体与义,就算宇内世界是个玩乐场,他也已成了其中最顽强的一个。
游移着,唐玄在虚空中穿梭不定,随遇而安。
可身体动,神意却仍沉浸在无边无际,无比恐怖的魔魇中。
渐渐的,唐玄的身躯穿过无数绝域,竟飘飘忽忽的来到当初李元真神殒之处,不多时便已置身无尽星空之中。
星空很密集,错落分部;星星很小,最大的一颗不过拇指大小。
它们是李元真全身神力,传承,元气的释放与菁华。虽然神意不在,可这些遗留却还像留恋世间一般,不愿离去。
“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声音宏大,直刺魂魄,可唐玄之外的任何生命,即便置身在此,却也无法听到丝毫。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二种声音交替共鸣,似乎唐玄的到来,刺激到了什么一样。
“是呵,反者,可能并非反其道而行之,而是循环往复。
此身不净,此生是苦,心总无常,诸法无我。又何必去追求梵我如一的真如?”
“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在我之玄道的尝试中,找寻出一条前人未有的路。”
“只有前人未有之路和言论,才有可能在这观受是苦中,达到苦海的彼岸,实现最终之自由。”
“我生不为涅槃,因为我不相信来世,我只希望在今生中寻求些什么,成功,失败,都是我路。我不行,还有来者。
不信权威,不慕前者,坚持玄道,坚持己之道,总有洞彻天机,自由无碍的时候。因为前路不管多辉煌,可创造辉煌以后的结局,总是用时间证明了一条路的失败。
这是一个概率问题,只要天地不毁,世界仍在,就一定有那么一天:一个生灵的英雄,带着万灵走向自由,走向永恒。”
“这也是我为何不法古离,不**乘之缘由。纵观大宇世界,千百万年历史,所有生灵的尝试,只有“未有”才有意义,否则便不会有大成就,更不会在千万条天机中闯出出路……”
这朵花便是天机,我之玄道即是自由之路。
唐玄蓦然睁开双目,双目闪烁着奇异的光,清澈的眼神扫视世界,不光从前面对宇外世界的黑时那种忐忑与压抑没有了,就是先前的不和谐与造作都也已一扫而空。
空中几许惨淡的哀鸣,那是魔魇破灭之前的悲呼;神殒之地的小星,突然出现无数繁花,绿树的透明形象。
接着,哔哔啵啵的脆响不断,影像们撑破小星星,抽离枝叶,不多时,这片广大的星域虚空,成了一座浩荡的空中花园,香气四溢,云雾浮荡,彩光照彻。
不是仙境,胜似仙境,而这繁花,绿树永不枯萎,永不凋谢,成了大宇世界一道奇景。
望着眼前这一切意料之外,神意之中的变化,唐玄心怀舒畅,目光穿过这座巨大的花园,落到一个方向。
他突然促狭的笑了笑,身影逐渐在原地消失,再出现,已是伊伊万里之外,一处酷似某一时代母星的星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