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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世界三式
    天劫漩涡临别之时的几缕雷光电丝,以唐玄为中心,形成一片冲卷、激荡的雷电狂暴。
    狂暴中,更有无数顺着唐玄的五官、七窍、毛孔夺门而入,眨眼间便肆虐在他的体内。它们从唐玄体内各处,浩浩荡荡如同百川汇海,突入其丹田,最后卷裹着光之唐花的花苞,轰鸣震响了起来。
    “真的不该借东西,还是找一个喝醉了的天劫漩涡借东西,而且借的还是力量······”
    被骇人的雷电包裹的唐玄,彻底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就连唐花也在他无可奈何的凝视下,活泼泼,浸染着炽白的光色,绽放着,不由分说的飞出体外,连声再见都没有的就那么的直直的飞入面前万界合皇树,树冠处独一无二的花苞里,一瞬就不见了踪迹。
    当唐玄体内、体外所有雷光电影如同尾巴一样追随着光之唐花消失之后,他觉得自己整个身体似乎被掏空了,就连灵魂也空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却又不知道睡从何来。
    软倒在叶片上,唐玄只能木呆呆的望着眼前那巨大的花苞,轰鸣着伸展第一片缭绕着无限光电的花瓣,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尽情舒展之后,巨花开始旋转起来。
    三十三片巨大的叶片,如同从天而降的伞盖一样,在唐玄头顶百米处摇曳而过,错落分明,入目一派银白色。
    花瓣巨大,花瓣间的间隙更加巨大,可间隔却极为均衡。每两片花瓣之间的距离完全一致,像是经过精细加工一样。
    唐玄透过花瓣间的间隙,能够清晰看到一丛如同捅向蓝天的利剑一般的花蕊,同样是熠熠生辉的银白色,顶端的小圆珠却是令人灵魂慰藉的嫩黄。
    不知多久,巨花完全盛放,在蓝天、虚空的苍茫映衬下,彷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这朵花,若无唐玄在此,足可孤高绝世,冠盖天下。
    雷电如唐玄泼下的酒液一样,顺着花蕊顶端的嫩黄色的小圆珠活泼泼向下,宛如潮汐退却一样,细心的掠过花树的每一分皮肤,每一根横出的枝桠以及上面的花,最后沉入狼藉的黄土中。
    而黄土之中,更是无穷无尽的黄与黑交错的世界,而那些雷电汇聚的能量狂潮如同不会损耗一样,永无停歇的顺着黄土,延着万界合皇树的底下部分,尽情的涤荡着,轰鸣着,前行着。
    万界合皇树,元生界这颗最高处的花树,通体蒙上一层乳白色的光晕。
    光晕中,九根横亘世界的枝桠再次伸展,而顶端的花,有的开的更加灿烂,有的却慢慢枯萎。
    地下的世界中,目所难见。
    只是雷电能量潮所过之处,花树虬结蔓延,不见终点,铺展横陈于底下的根须的骨节处,慢慢滋生出许多不规则颜色鲜亮,纯白的鼓包,从黄豆大小涨到篮球大小才停止涨势,而无数与黄土交杂,污渍斑驳,早已分辨不出本来颜色的大大小小的鼓包,有的快速鼓胀着,随后砰的一声,爆成一团白色发光的液体,慢慢渗透进黄土里再无踪迹;而有些较小的,并不怎么肮脏的,像是获得了巨大的能量一般,快速胀大着。
    这片无垠的底下世界,以万界合皇树为母体,以无尽的根须为根本,上演着无限且又错综复杂的生灭循环,以天地最完美的法则,演绎着此消彼长最终奥义。
    越接近地面,涨势越好;越往下,则显得营养不足,发育迟缓。
    无尽的生灭,无垠的消长。
    在这生灭、消长之间,产生了一股莫名而悠远,强大而又隐晦的力量,这股力量又顺着以根须为通道,反哺向上。
    经过合皇树的主干传递到枝桠,提纯过滤之后又汇集到主干,最后直达最高处。
    一股比唐玄初来此地之时所闻到的花香,更纯粹千倍,浓郁千倍顺着唐玄的鼻孔,浸透了他的神、意、体以及空空荡荡的丹田。
    在这股升仙般的直接而又强烈的感受下,唐玄的双眸逐渐有了神采。
    而这时,从旋转盛放,宇内世界的文字预言已无法形容的花朵中,传来一阵阵强烈的呼唤。
    四周依旧寂静,天地无声,似乎都感动沉醉于如此宏大的生灭循环中,这呼唤更像是来自神意至深处灵魂的牵引。
    花,蓦然加快了旋转的速度,像是一片片接踵而至的扇叶,光影轮转虽然急迫,可却那么温柔,甚至不起微风。它们每每到了唐玄的头顶,便会努力下弯,几次过后,唐玄便被一片扫荡而至的花瓣卷入其上,随着花瓣的翘起,向上飞掠,他又滑落到花心触,花蕊旁。
    这哪里是“花蕊”,每一根都粗如万年老树的腰。而唐玄置身在这巨大的花朵中,花心处,不光没有存在感,更像是一个迷失在森林里面的蚂蚁。
    可这只蚂蚁却带着微笑,闭目直立,发丝轻拂。
    “世界,无我!”
    闭目中的唐玄,声音格外的轻柔,双臂贴于双腿两侧,双拳紧握,尽力踮起脚尖却依旧保持着与地面的接触。整个身体慢慢向上挣起,一股苍凉的,孤身穿破世界,舍身于苍茫的意境油然而生。
    “世界,有我!”
    唐玄紧握的双拳,以极其缓慢的动作,一根根手指放松着,舒展成随意摊开的掌心,踮起的脚尖复又落下,整个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又做了一次悠长而急促的“吸气”的动作。接着,他双掌伸展在身体前方,掌心慢慢向下,下压,膝盖随着双掌的动作一点点向下弯曲着,一双脚如同沉入了苍茫的大地之上,再也不分彼此那样,彷佛整个世界已然与他融合为一。
    “世界,是我!”
    慢慢站直身体,又慢慢沉了下去,只是这次呼吸转换间,唐玄的双臂张开如同一个逐渐收拢的怀抱,双掌随意的摊开着,就连每根手指都是极致放松的状态。
    轰!
    轰!轰!
    三式过后,花蕊狂摇,巨花颤抖,无数股细弱激荡漫卷的白色雾气,从花蕊间,花瓣每处气孔沸腾而出,悠悠奔向唐玄。
    它们先是在唐玄体外形成一股强烈而浓郁的气旋之后,才慢慢渗透进唐玄的身体,然后从各处汇集于其丹田处。
    而唐玄对外界已然成了一片白色氤氲世界彷佛无感一样,依旧不紧不缓,以专注的意境,演绎着世界三式。
    无我的时候,是一往无前、孤独无依却又不得不只身敢望的悲凉;
    有我过后,才是对自身无论任何所在的极致美好的遐想;
    而是我,便是对一切,进行关与玄道的定义。
    啵的一声轻响,光之唐花拖曳着一股无穷无尽的无形能量从花蕊丛中窜出,嗖的一声飞至唐玄头顶,随即悬停不动。
    世界三式循环九次,唐玄盘膝坐在花瓣之上,花蕊丛中。
    此时他虽然闭目,但元生界,光明山,沧桑路,千万下界对于他而言,再也没有秘密可言。
    神意挥洒之下,元生界的界力以及界力之上,合皇树收取的永恒之力,对唐玄再无任何排斥感,甚至听话的有吹捧之嫌。
    谁能想到,庞大的宇内世界不过是一颗巨大而神奇的树,某一深埋黄土之下的根须生长出来的一个肿瘤?怪不得宇内世界内的一切都浑然天成,每一个生灭甚至道眼都那么的面面俱到,原来在根源处就已经必须要遵循生灭规则,生长规则,创道者的行道法则,万变难离其宗,或者说根本是离不开。
    哪有离开根须存在于黄土中的肿瘤呢?就算是一个很有追求的肿瘤,自行脱落,恐怕也会因“营养缺乏”而快速溃灭吧。无边的黄土,没了根,哪曾有生路可言。
    又有谁能想到,生灵之骄傲与矜持,挣杀与掠夺,残暴与信仰,狡诈与残忍,相信与坚持,努力与梦想······以为广大的世界里的一切奋与怒,竟只不过是在一个小小的鼓凸里,狂妄自大的拙劣而委屈的表演,这怎么能不天生受限,后天不足?如此情况下,勿论逃避与怒吼,到头来,不过是鼓包爆裂之后的一滩毫无意义的污渍,连给黄土留下一点痕迹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元生界还有没有?
    这样为永恒提供养料,以瞧都懒的瞧一眼的蔑视,视无数下界生灵的存在如无物的地方,还有多少处?
    世界是绝对的主体,而生命不过是世界的附庸,机缘巧合的产物,提供不了“大生灭消长”的波动能量,嗯,渣滓一样无用的存在?是死是活······只有生命自己想象中才重要???
    创世者是有多无聊和无情?恐怕在他悠长的岁月中,只对自己闲的蛋疼之时,造出来的关与神的这种强悍且不听话的生物,略有关注过吧?
    “也许是这样,但那又如何?”唐玄再睁开双目,看了眼老老实实趴在头顶的微微发出光晕的元气之花,随后淡淡的道。
    此地自然没有听众,完全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眼睛却不知不觉的红了。
    无数下界,无数生灵!
    他们、她们、它们所创造出来的辉煌与灿烂,坚定与深情,伟大与悲壮,历历在目,充斥在唐玄的脑子里,翻滚不息。
    他无意打扰这种正常状态,只想于千万下界中,找寻着自己熟悉的那一个世界,那一片星球,那样一群人,铭刻在灵魂深处的生灵们。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只是努力良久之后,却没找到,这让他如何伤心且怒。
    元气之花狂舞,唐玄神意纵横,元气沸腾,身体更是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顶峰。
    此时的状态,已然超出了无界生命的初级状态,而光之唐花距离“无上之光”的境界,恐怕也只一步之遥。
    就算这样,还是,还是找不到······
    咆哮于虚空,元生界巅峰之处,唐玄彻底释放了永恒之力,然后整个人追逐着力量远去方向,纵越虚空,飞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