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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花落元生界
    永恒之力是什么?唐玄无法做具体描述。
    只能说它是一种诞生于无数下界生灭消长之间,滋生出来的至高无上的力量。
    不能述之以尊贵,因为这种力量近乎于道,无法用低层次生命那种价值观,动辄强分三六九等以给人以虚假的希望,来强行界定它。
    更不能衡量,因为每一缕构成永恒之力的气息,即使细若游丝,可在唐玄感知之下,却有宇内世界那般恢弘广大。
    每一丝气息都是那么孤独却又高傲,无法拿来为善,更不能用来作恶,中正平和,无上之上,纯粹至极,隽永无比。
    它不能给予深入其中的任何生灵或者物以山崩地裂的威严与暴躁,却让身在其中的唐玄深深为之迷醉。
    而这永恒之力,似乎就是“所有”,是那些仰望而不可及,触摸而得不到的最高美好的存在的总和,这样的完美,曾经只存在于想象中。
    这种感觉很深刻,比之他跃迁至无界生命那一刻所获得的关与世界与生命的领悟更加深刻,却又说不出,只能默默感受着。
    或者只有感受到了无数大世界生灭消长那一瞬间的无尽壮美,才能明白这种巨大无匹,能量无方,却又无害无伤的澎湃力量,究竟缘起。
    像是追逐着无数个奔跑着的大世界一般,唐玄追逐着永恒之力的律动,向着元生界的一个方向悠然而去。不急不缓,像是迈着天地间最悠闲的步伐,漫无目的绽放自己的生命。
    永恒之力在元生界的瓦蓝的天空中,铺展出无形而无尽的轨迹,最后汇集在虚空一点,鱼贯而入。
    不在正中,也不在边界,这毫不起眼的所在,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归处,似乎在说明这样一个事实:即使冥冥无所依,可终有一点就是上界入口。如同宇内世界时候,唐玄的玄道以及他那个共同世界一样,以有限而漫长的缘起、劫灭的时段中,近乎无尽的生命独立个性,去追寻真正超脱、自由、永恒的普世,让世界彻底再非苦聚。
    永恒之力鱼贯而入,可是它们进得去,唐玄却在虚空中飞来飞去,找不到入口,所能触碰到的只是虚无。
    蓦然一声暴喝,光之唐花在唐玄头顶极致绽放,光辉笼罩无尽。
    随即光辉倒卷,将唐玄整个包裹,而此时充斥在唐花内的永恒之力更是剧烈的沸腾了起来。
    接着,在唐玄的催动下,伪装成永恒之力的唐玄慢慢汇入到力量的溪流中,终于嗖的一声,不见了。
    唐玄彻底在元生界失去了踪迹,只留下草地上,那些望着天空目瞪口呆的寻道者、梦道者、护道者、幻道者等,望着灿烂起来的天空以及凭空洒落的馨香花瓣,渐渐迷失在这个变得凄美起来的世界里。
    ······
    ······
    唐玄带走了唐花,其实也不能算是带走,他与这朵因他而生,始终伴随的元气之花本就一体,不分彼此。
    在万界合皇树上,曾有一段时间唐玄失去了对于唐花的感知,可这种互相依存,水那个交融的关系,却随着唐花的再次出现变得完美,再无裂隙。
    唐玄追逐着永恒之力寻找上界的入口,寻找天劫兄口中的老东西,更是寻找宇内世界永恒的钥匙;而唐花在于合皇树深度融合,又弃树而去,跟着唐玄跑了,那这棵树的情形,便发生了永恒无岁月中,第一次变化。
    没有生灵的世界,万界合皇树似乎只有三尺多高,静静的立在百余丈方圆的广场中,周围是环形不多的黄土。
    如此窄小的花园,低矮的花树,就算高踞光明顶上,也不是下面那些者们所能看见的。
    唐花远去,万界合皇树像是被抽离了精气神一样,银白色的树皮不再光润且有了褶皱。
    九根枝桠慢慢缩短,而枝桠上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色的花朵,凋零了花瓣,残花在枝头,也是有气无力的矜持着,似乎只要一阵微风,就能彻底撕开坚持的底裤,零落成尘。
    树冠上那刚刚盛放过的,拥有着三十三片银白叶片以及三十三根花蕊的花之最大,最艳者,此时偃旗息鼓,收缩成花苞,又成了那般虚虚幻幻的模样。
    就连这小广场中的花香都淡了许多,残存的永恒之力零零乱乱的,虽然还分泌出来,游荡虚空,可再也没有了当初磅礴的气势。
    合皇树下的黄土之上,落满了各色枯萎的花瓣,看起来凄凉无比。
    黄土之下,那些鼓包无伦消长,不管处在什么状体下,似乎都凝滞了,一动不动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花树上跌下了无数密密麻麻早已死去的嗜古虫。
    而嗜古虫此时的状态,恐怕唐玄见了也未必会害怕,虽然还是满身触手,可其中最大者也不过小米粒那般,实在不算什么威胁。
    合皇树旁站了一圈默默无语的人形生灵,周身笼罩着若有若无的云气,使得他们中的每一个都神神秘秘的。
    创道者一员一号:“我于此万界合皇树,还是世界种子之时开始便已晋身创道者一员,可从未经历过如此大事件!”
    创道者一员二号:“这样下去,这个元生界怕是要坏了。”
    创道者一员三号:“此事该当如何解决?”
    创道者一员四号:“吾等只是受命于下界行法布道,此间事,实在已经超出范围。何况元生界之危,并非吾等无能所致,这是天灾。”
    创道者一员五号:“即使天灾,可元生界的存亡关系到吾等的生灭,总要有个办法才是。”
    一号道:“吾等先以自身以及元生界剩余的永恒之力,维系合皇树的存续,一切等创道者求来创世者的指示再说吧。”
    三号道:“只好如此······也不知道怎么了,全能全知,无上永恒的创世者这次怎么反应如此迟钝。唉!希望创世者不要放弃了这一元生界才好。”
    “嘘,噤声!!!”
    “连念头都不要有!”
    “你想害死我等么?”
    ······
    一阵不为人知的慌乱之后,五个人形生灵盘膝坐在花树周围,身上开始涌起蒙蒙的白光,片刻之后,连成一线,又缓缓注入到奄奄一息的花树中。
    可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嗜古虫的尸体噼啪掉落,以及合皇树上,花落如雨。
    小小花朵上,似有花瓣无尽。
    ······
    ······
    花雨无边,带着惨淡的香,彷佛由虚空中产生一般,降临于元生界的每一寸地面。
    花雨中,正以一个奇怪而又放荡的姿势搂着白光、长腿兔运动着的说道者,不由停止了动作,慢慢爬起来,仰望苍天。
    而周围围观叫好、啧啧称奇、呐喊助威、跳舞助兴、大声赞叹、自叹不如着的寻道者、梦道者、护道者们,先是对大人物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惶恐,生怕是自己搅扰了这个高贵的一塌糊涂的自己人的雅兴,就连骄傲的奉献着自己的一切,如同燃烧起明天俯视众生的希望之火一般的二个类人形雌性生物当事者,尚未来得及忐忑,便迎接温柔与凄美,飘荡无尽,纷纷卷卷的花雨的浸袭,一时间忘记了一切。
    渐渐的,深沉的记忆,埋藏的已经腐烂了的美好,都一点点从内心深处挤了出来。
    与山上来的大人物相比,黑胡娃这个今次登山日的胜利者,自然不值一提,也只有充当看客和拍掌者的资格。只是他似有心事,总是心绪不宁的愣愣的望着天空。发现满世界花雨的时间还比说道者早上一瞬。
    难以想象,从来一成不变、等级森严的世界,面临这样一场凭空而至,无穷无尽千姿百态,悠悠而落的花雨,会是怎样一种心灵冲击。
    春夏秋冬,乃是四时,望春,避夏,悲秋,赏冬······
    风卷、云生、雷电轰鸣,大雨滂沱;山边、野寺、暮鼓晨钟,桃花落处······
    众生,世界,刀光剑影,纵横天空。有绝世的孤独、有亘古流传的爱恋、有血雨腥风的激昂、有一个个有趣而鲜活的生命,有一个神秘无穷,探索无尽,足以畅想一生的世界,短暂却又辉煌······
    这,是自己要的高处?
    这地,是自己寄望、身处的永恒?
    我在这里,多久了?
    花落元生界,伴随着花雨落下的,还有他们的泪,曾经拥有,又被剥离,而今冲破一切阻滞,因一场突如其来的花雨而复出灵魂之泪,除了忙碌着的创道者以及他的一员们。
    天空中已没了唐玄的影子,可在寻道者的心中,他特立独行的身影彷佛依然在花雨中来回飞翔,穿着整齐,带着微笑,任发丝飞扬,任世界繁荣还是荒凉。
    与想象中的,纯净的唐玄相比,山上这些下来的,似乎有些粗陋,有些污浊,有些虚幻,虚幻到即使强刷存在感,也难以维系这个花雨纷飞的元生界。
    山上的在望着天空发呆,隐隐约约中,可能觉得是万界合皇树出了大问题;寻道者们大多数是哭着的,黑金刚,白胡子,狮子头,白光、长腿兔、大如等都哭的像个孩子,只是表情有些僵硬,一些即将复苏的东西,还需要时间,而花雨不停,仍落,别样的永恒演绎。
    黑胡娃是笑着的,笑着流泪:“我就知道你行······走的时候,可记得带上我······我去他球的永恒,去他球的元生界······”
    窗户纸也笑着的,只是这笑容中再也没有患得患失,也没有了平时孤高以自持的姿态。她的笑容很美,彷佛保存了很久,心中最后一份坚持和净土,终于在修成正果的时候,还在。
    可花雨毕竟不是正果,将元生界搞得凋零,散乱的唐玄对此毫无所知,此时他正身处在无尽的光流中,无法自拔,只能随波逐流,不知身在何处,只能看见周围全是丝丝缕缕,密密麻麻的悠长不见始终的刺目光影。
    好在是这样,否则他又该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