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酒井忠进集结兵力,并征发京都平民准备进攻新法兰西军占据的稻荷山的时候。城内那些和西园寺忠信等人暗中联络的公卿,已经把酒井忠进的行动计划全部通报给了西园寺等人。
而西园寺等人也已经收到天皇家眷被酒井忠进保护进了二条城,为了不让兼仁天皇动摇,西园寺和三条商议之后封锁了这条消息。
金川正时投诚之后,原本就处在观望状况的御亲兵俘虏们,迅速跟随着金川正时向天皇宣誓效忠了。如此一来,新法兰西军的下面就出现了三只仆从军。
第一只是清村小队,人数约700,但是这只小队人员复杂,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是核心的150名左右;
第二只便是仓田具视等战中投降的御亲兵,这些人因为反对和新法兰西军作战,发动兵变抓住了金川正时向新法兰西军投降,无形中就和其他没有参加兵变投降的御亲兵们分隔了开来。而王正清为了分化投降的御亲兵,干脆就把这些人独立了出来,组建了仓田小队。在仓田具视等人的威胁利诱之下,大约有6、70名御亲兵参加这只部队。
第三只就是金川正时投降后,恢复的御亲兵编制了,大约有500多人跟随了这位老长官。
吕华梅接到了西园寺带来的京都守军的消息之后,就打算带着部队和酒井忠进打上一场,然后再撤回大阪去。
这次作战的目的,主要是开启天皇和幕府之间的战争,所以吕华梅要求三只仆从军都参与作战。吕华梅正在和部下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雷蒙带着增援的第一批军队2000人赶到了京都。
援军的抵达,终于让远征军的名字变更成了中法联军,而雷蒙带来的6门大炮,让吕华梅发觉她手中的力量已经足够打下整个京都了。
在距离松平乘保向幕府派出信使的第18天,在稻荷山西北面临近河道的平原地带,酒井忠进率领的京都守军5000余人遭到了中法联军5000余人的伏击。
虽然双方的人数相差不多,但是战力却天壤之别。酒井忠进率领的军队中,只有1500人是幕府旗本组成的正规军,其余3500人则是从京都街头、郊区征发的浪人和平民。
由于稻荷山附近的寺庙、神社据点已经被新法兰西军全部清除,幕府军对稻荷山的新法兰西军动向一无所知。毫无战争经验的酒井忠进和京都守军,认为京都是幕府军的地盘,根本没想过要事先派出斥候侦查稻荷山地区的情况。
所以酒井忠进的军队居然在稻荷山附近,被中法联军给伏击了。吕华梅让金川正时打起天皇御亲兵的旗帜先攻击一阵,以获取政治上的大义名分,然后后方的中法联军在上前,消灭这只敢出城主动进攻的幕府军队。
然而金川正时从东侧,清村小队、仓田小队从东北侧发动袭击后,正在行军中的幕府军并没有组织起一次像样的抵抗。那些被征发来的浪人和平民,在遇到袭击的第一反应就是向酒井忠进带队的中军跑去,希望可以得到幕府正规军的庇护。
这是普通人在战争中被伏击后下意识的反应,而只要有一个人带头跑路,其他人立刻就会跟着跑,也就是所谓的羊群效应。酒井忠进附近的幕府军,好歹算是有过军事训练的正规军,虽然他们没有跟着逃跑,但是这些想要挤进正规军队列中的逃兵们,完全冲散了整只军队中唯一有些阵型的部队。
想要在新主人面前表现,而不至于被抛弃的仓田小队。御亲兵投降后,想要保住在自己地位的清村小队。还有想要通过击败幕府军,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金川正时。这三只仆从军在这场战争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热情。
尾随着逃跑的士兵冲入了幕府军最核心的军队阵列后,这三只部队士兵毫不犹豫的挥刀,消灭了幕府军最后一丝抵抗的欲望。
原本这些守卫京都的幕府武士和守卫御所的御亲兵,在战斗力上就相差不大。御亲兵固然不操练团队对战的战斗模式,而这些幕府武士在京都同样也是荒废了团体操练,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维护京都的治安,也就是抓抓小偷、强盗之类的。
如果说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跟随逃跑,这是因为有酒井忠进亲自带队,在往日的权威之下,他们选择了原地等待命令。但是因为逃跑人流的阻隔,酒井忠进没有立刻恢复对这只部队的指挥,而三只仆从军毫不迟疑的跟随逃亡人流冲锋,在明晃晃的武士刀面前,这些士兵对酒井忠进的敬畏,让位给了对死亡的恐惧。
当酒井忠进发觉连他的直属部队都开始逃亡的时候,终于知道这场战争已经必败无疑了。他身边的十多名亲卫牢牢的挡住了冲向酒井的逃跑人流,这时原本向着酒井所在位置逃亡的士兵们,发觉幕府正规军也同样抵达不住身后的敌军后,立刻改变了方向,开始向着战场四周溃逃了。
看着士兵们四处奔逃的情景,酒井忠进终于放弃了组织部队抵抗的念头。他脸色惨白的对着身边亲卫说道:“佑一,你骑着我的马返回二条城,让小沼赶紧把二条城中的公卿和天皇家眷撤出京都去,只要公卿和天皇的家眷没有落在敌人手中,幕府就有了和天皇对抗的名分。让小沼替我转告将军大人,臣酒井忠进已经为幕府尽忠了。”
金田佑一焦急的小声说道:“大人,现在部队正在四散逃亡,我看那些逆贼未必能拦住所有人,不如我们一起逃回去吧。如果大人不在了,还有谁能守的住京都呢?”
“不必多说了,京都已经守不住了。这些逆贼和外敌勾结,幕府需要早作准备,否则应仁之乱后的乱世将要重现日本了。你赶紧走,那些逆贼看到我在这里,必然不会注意封锁战场,我会尽量给你拖延一些时间的。”
在酒井忠进的斥责下,金田佑一带着酒井忠进的印章和马匹逃亡了。而送走了报信的亲卫之后,酒井忠进对着身边收拢起来的百多名士兵高声说道:“诸君可愿同我一起,和逆贼们死战?”
这百多名士兵听了酒井忠进的高声呼喝,却一个个低下了头颅,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应和着他。
酒井忠进喊了三遍,依旧应声无几,他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呼喊,径自从身边的亲卫身上取过了一把武士刀,向着逃跑人流相反的方向前进了。
跟在酒井忠进身边的,只有十多位亲卫和20多位收拢住的士兵。还有7、80位被收拢的士兵只是呆在原地,默默的看着酒井忠进等人前进的背影。
“难道我们要看着大人去赴死吗?酒井大人平日对我们可是不薄啊。”一位年轻武士有些羞愧的说道。
另一位中年武士把头转向了一边,观察了一会后说道:“他们是不是逆贼我不知道,不过那些中国人和南蛮人还没出手呢?如果诸位想要和南蛮铁炮对抗,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看着这名中年武士大踏步的跟着,渐渐稀疏下来的逃亡人流而去,不少武士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也跟上了。很快现场就剩下了刚刚发言感觉羞愧的年轻武士和几名同伴了。
“菊次郎,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位同伴有些犹豫的问道。另一位同伴则焦急的说道:“还能怎么办,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连那些幕府给养的武士老爷都跑了,我们这些临时抓来的平民为什么不跑?”
被唤作菊次郎的年轻人,回头看一眼已经被逆贼包围的酒井等人后,终于沉重的说道:“走吧,和御亲兵们作战毫无意义,这不是保卫日本,而是自相残杀。我们要保住自己的有用之身,才能参加今后幕府攘夷的行动。”
这一小伙人的行动没有引起战场上任何人的注意,而酒井忠进带着的人却成了战场上最瞩目的目标。清村正长也好,仓田具视也好,两人都想活捉京都所司代酒井忠进,这可是10万石高的小滨藩谱代大名,幕府的重臣。
然而清村正长、仓田具视患得患失的结果,就是近300人围攻了半个小时,都没能破开这3、40名武士组成的防御圈子。虽然半个小时的拼斗,已经让这些幕府武士们人人带伤,但是他们的精神却出奇的旺盛。
看着这些以伤换伤,毫不退让的幕府武士。外围占据了优势的清村和仓田小队的武士们,流露出了敬佩和畏惧的神情。
仓田具视提着刀在手下的保护下,对着防御圈子内的酒井忠进喊道:“酒井大人,不管如何你已经失败了,何必做困兽之斗呢?只要你命令身边的武士投降,天皇陛下一定不会亏待酒井家的。”
跪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的酒井,突然睁开眼睛对着仓田喝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说话。我酒井一门世代都是幕府忠臣,领地十万石。你不过是一个区区下级武士,也敢对我无礼。去把西园寺叫来,我要问问他,为何要勾结外夷,背叛幕府,行此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