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沙皇的压力,再加上法军不断的对北方地区的劫掠行动,使得本尼格森相信,就算是他不进攻,法军也很快就会对俄军发动再次进攻。
为了改变俄军在战争中的被动地位,本尼格森打算发动一次主动对法军的进攻,顺便堵住国内舆论对他的批评。
按照本尼格森的计划,俄军要把法军的左翼赶回维斯瓦河对岸,解开对但泽、格鲁琼次两个普军要塞的包围,使得俄军和普军能联系上,改善现在两军被分隔的不利形态。
波兰的2月,正是大雪纷飞极端寒冷的日子。这种天气对于习惯了本土更为恶劣天气的俄国士兵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对于法军来说,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在这些艰苦耐寒的俄军士兵们,忠实的执行了本尼格森的反击计划,战争一开始对于俄军非常有利。尚未习惯于波兰严寒天气的法军士兵,根本没有预料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俄军还能发起进行。
俄军从2月3日开始行动,到了2月16日,就已经向西推进到了莫龙格地区。俄军突如其来的反击,严重威胁到了法军的左翼,和托伦这个前进补给基地的安全。
法军第一军于2月25日开到了莫龙格地区,暂时挡住了俄军继续向西的攻击。
拿破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仔细的对俄军的兵力和战略意图进行了分析,仅仅一周之内,他就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拿破仑废弃了原本冬季防御,然后到了春天再和俄军决战的计划。他从俄军的进攻动向中发现,俄军的右翼是波罗的海,前方是维斯瓦河,而俄军的左翼则是法军的集结过冬的地区。
如果能够诱使俄军继续向维斯瓦河方向进攻,那么俄军的本尼格森部队,就会和后方的布霍夫顿部队脱节,两只部队之间会出现一段空白区域。
根据拿破仑收到的情报,本尼格森手中大约有6万人,而拿破仑现在能调动的法军部队有8万人。只要切断了本尼格森率领的俄军后路,把本尼格森、布霍夫顿两只俄军分隔开来,那么失去了布霍夫顿部队掩护侧翼的本尼格森部队,就会陷入到法军的包围之中,他将会获得又一次的辉煌胜利。
2月29日,下定了决心的拿破仑命令第一军且战且退,把俄军吸引向维斯瓦河方向。除了第五军留在右翼,监视纳雷夫河谷方向的布霍夫顿率领的俄军外,其他法军北上,在姆瓦戈地区进行集结。
原本因为雨雪泥泞不堪的烂泥路,在寒冷的天气里终于冻上了,这大大加快了法军的集结速度。
指挥第一军的贝尔纳多特,在耶拿-奥尔施泰特会战中因为毫无所获,而被拿破仑严厉的斥责了一通,但却没有解除他的职位。但是贝尔纳多特并未因此而感到诚惶诚恐,并感激拿破仑对他的宽宏。
相反,贝尔纳多特对于拿破仑的怨恨反而增加了。在这个法国人毫不适应的寒冷的东欧冬季内,拿破仑不命令由波兰人组成的列斯基军团出击,反而要让全是法国人组成的第一军出击。
离开了温暖的冬季营地,在冰寒刺骨的烂泥地上跋涉,第一军的法军士兵因此而怨声载道,这些士兵当然不敢责怪伟大的皇帝陛下,于是就把矛头指向了军队的统帅贝尔纳多特本人。
这些士兵认为,正是因为贝尔纳多特在耶拿-奥尔施泰特会战中的无能,才导致他们现在要受这种罪过。贝尔纳多特又气又恼,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惩罚士兵的时机。不过也因此,他把拿破仑对他的信任,看作了这是拿破仑在惩罚他在耶拿-奥尔施泰特会战中的不作为。
虽然在莫龙格地区挡住了俄军,但是很快拿破仑的命令又要求贝尔纳多特带领第一军且战且退,引诱俄军前往维斯瓦河。这道命令彻底激怒了贝尔纳多特,他这一刻根本没有去考虑整个法军的战略意图,而是只想到了第一军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全由法国人组成的第一军,对于战斗充满着高昂的士气,因此以第一军2.5万人就在莫龙格地区击败了本尼格森6.3万的大军。但是这只军队,同样对在这种寒冷天气下行军深恶痛绝,有些士兵公然宣扬道,“与其在这种寒冷的天气,在烂泥地上丢掉自己的脚,不如和俄军来一次激烈的战斗,把生命献给法兰西更好。”
在这样的天气,在这种烂泥地上,要实现拿破仑且战且退的机动防御战术,贝尔纳多特认为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计划,这位曾经以和士兵同甘共苦而著名的皇帝陛下,完全被自己获取的荣誉冲昏了头脑。
除了认为拿破仑的命令不彻实际之外,以不到俄军一半人数的第一军,就挫败了俄军进攻的贝尔纳多特认为,俄军的战斗力并不比普鲁士军队强多少,只要皇帝再给自己一只援军,第一军就能彻底击溃对面的俄军。
但是现在拿破仑的不仅不给他援军,还要求他成为全军的诱饵,这意味着这场会战的荣誉已经和第一军没什么关系了。当拿破仑建立了帝国之后,法兰西军队内部同样充满了竞争,贝尔纳多特的第一军,在耶拿-奥尔施泰特会战中失去的荣誉,他原本想要从俄军手中重新赢回来,但是拿破仑却剥夺了他这个洗刷耻辱的机会。
在这个时候,法国的元帅们已经有了共识,他们都认为这场战争的终点就应该在这里,在击败俄国之后终结。法国军队的力量已经快到尽头了,就算伟大的皇帝陛下,也不可能越过俄国的边境,去征服一个和大半个欧洲差不多大小的国家。
失去了这次机会,贝尔纳多特可不认为他还能有机会洗刷自己的耻辱。普鲁士完蛋了,俄国再失败的话,欧洲大陆上已经没有可以与法国为敌的国家了。
虽然英国人控制了海洋,但是军舰又登不了陆,因此英法之间最终谁也奈何不了谁,大多数法国军人都认为,接下去应该是和平时代的到来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贝尔纳多特对于拿破仑的命令异常不满,但是如果没有法军的支援部队,第一军在莫龙格地区面对优势兵力的俄军坚持不了多久,而且因为违背了拿破仑的命令,而导致失败之后,他可不认为拿破仑会再继续容忍他。
发过了一通脾气之后,贝尔纳多特最终还是选择了执行拿破仑的命令。但是第一军只坚持了一天半的机动防御战术,就变成了大踏步的后撤了。
在这种地形上,俄军显然比法军更熟悉,俄军的行军速度要比法军快的多。要不是贝尔纳多特本身就对这个战术三心二意,一直有意无意的加快撤退速度,法军的后卫部队就差点被俄军包围吃掉了。当时就在后卫部队,差点被俄军包围俘虏的贝尔纳多特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马上放弃了一直和俄军保持接触的战术,而是开始加快撤离速度。
到了第三天下午,法军已经抛离了俄军半日以上的路程了。本尼格森也许在战略大局上是一个蠢材,但是经过良好的军事教育的他,在战术上还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俄国军官。
而拿破仑这些年来战无不胜的威名,也让本尼格森一直保持着警惕。当贝尔纳多特的第一军迅速脱离了和俄军的接触后,本尼格森不仅没有下令追击,反而要求部队就地扎营停止前进了。
生怕前面是个陷阱的本尼格森,下令哥萨克对部队的两翼及前后进行扩大范围的搜索。本尼格森的谨慎为俄军带来了好运,入夜后不久,哥萨克抓到了一个法军的信使。这是拿破仑向贝尔纳多特传递命令的信使。从信使的身上,俄军搜到了拿破仑给第一军的命令,本尼格森终于了解拿破仑对付他的布局。
从拿破仑的命令中,本尼格森猛然发现俄军已经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在逃命的关头,本尼格森的脑子终于灵活了一次。
他一边命令哥萨克继续封锁第一军和俄军之间的地区,一边连夜集结军队向着东北方的哥尼斯堡撤退。
第二日也就是3月5日,法军集结到了预定位置,但是监视俄军动向的法国侦查骑兵,却向拿破仑报告俄军正在向东北方撤退。
拿破仑马上派人告诉贝尔纳多特的第一军,要求他缠住俄军,等待法军大部队的集合。
但是贝尔纳多特的第一军已经离俄军距离过远,根本无法做出牵制俄军的战术动作,如果不顾一切的强行军,那么追上俄军后精疲力尽的法军也等于是送死。
贝尔纳多特权衡再三,终于决定隐瞒了这个命令。他认为没必要为了自己的荣誉,让第一军的士兵陷入死亡的困境之中。贝尔纳多特既没有派人向拿破仑解释,也没有做出任何向俄军追击的举动,这无疑让拿破仑深感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