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破虏将军孙坚率军逼向大谷关,北面袁绍迟迟不肯南下,而且派周喁袭取了阳城,上书任命他为豫州刺史。兖徐联军更是内斗不断,都在盘算着如何保存实力,抢占地盘。
刘备见袁绍迟迟不愿出兵,劝谏道:“明公,如今董贼未除,你的家仇也没报,为什么不趁机进攻洛阳?”袁绍指着远处渡口道:“不是我不愿意进攻洛阳,是我无能为力。董贼控制了对岸渡口,我过不了河呀!何况我留守这里虎视洛阳,正可以给其他两路大军创造条件。董贼知道我有三万多大军,必然要在对岸布置两万精兵,这就是咱们留守的意义。”
刘备叹息道:“明公心思缜密,刘备佩服。只不过我听说你派人抢了孙将军的豫州阳城,这是怎么回事?”袁绍大笑,“你是说豫州刺史啊?豫州刺史原本是孔伷,后来他得了重病。我是联盟盟主,这豫州刺史当然应该由我来任命,还轮不到袁术发号施令。”
袁绍轻描淡写,刘备却心如明镜。二袁矛盾早就埋下了,袁术是嫡子,袁绍是庶出,但偏偏袁绍名气大,混得风生水起。后来董卓毒死了弘农王,袁绍本来想拥立刘虞为帝,废了董卓挟天子令诸侯的权力,不料遭到袁术反对,二袁矛盾更深了。现在孙坚立了大功,袁术风头一时力压群雄,连袁绍这个盟主的脸上都无光,袁绍自然得想办法压他一头。这个时候袁术不经袁绍同意就任命孙坚为豫州刺史,可以说给袁绍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下手机会。
刘备不愿看到孙坚成为二袁博弈的牺牲品,急忙劝谏:“明公,不看僧面看佛面,孙将军毕竟立了大功,拿下了联盟以来第一个大捷,而且他正率领大军进攻大谷关,你这个时候办他难看,怕是要逼良为娼!”袁绍自信满满道:“玄德放心,绝不会!再说我已经给孙将军想好去处,董卓不是刚刚任命刘表为荆州刺史吗?咱们就任命孙将军为荆州刺史,让他与刘表争荆州!”刘备无奈叹气,知道联盟已经名存实亡。
这时许攸趁机建议袁绍兵分两路,一路逼近河阳津,造出进攻孟津的声势;一路陈兵五社津渡对岸,作出进攻虎牢关的姿态。这样既可以使董卓不得不分兵据守,又可以鼓舞兖徐联军士气,还能为南路孙坚大军创造条件。袁绍欣然同意。
刘备暗中吩咐张飞、关羽前往支援孙坚。他亲自送二人到渡口,幽幽道:“袁盟主根本不想与董贼硬拼,我料定江北不会再有战事了。你二人速速去援助孙坚,为讨贼扶汉尽一份力吧!如果不是盟主不许,我真想与你们一起前往。”
关羽急忙劝谏道:“大哥,对岸就是董贼的地界,你带着大嫂不方便,还是我和三弟前去支援吧!”张飞也附和道:“二哥说得对,听说董贼的兵个个如狼似虎,形同禽***婬掳掠,无恶不作。嫂子貌若天仙,去了恐怕不合适,反倒会暴露咱们。我和二哥就不同了,两个大男人,不怕他们!”
刘备望着身旁玉蝉,也隐隐有些担忧。董卓部将的事迹早就传遍天下,玉蝉仙姿美貌,难保不会出事。他咬牙道:“两位兄弟辛苦了,你们到了对岸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小心。”张飞、关羽齐齐遵令。
不久孙坚率领本部五千人马抵达大谷关外,这时袁术派张勋、桥蕤、刘勋、纪灵等四位校尉领兵两万援助孙坚,自己亲率一万大军据守鲁阳附近。
孙坚正与四位校尉、行都尉朱治、别部司马程普、黄盖、韩当等人商议排兵布阵的事,护卫来报,帐外有两个壮汉前来投奔,自称是奉了盟主袁绍的命令前来。孙坚暗惊,急忙率领众人出迎。
张飞拱手大笑,“这位就是孙将军吧?我们其实不是奉了盟主袁绍的命令,是骑都尉刘玄德的命令。”孙坚只觉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了,不禁疑惑地望着张飞。张飞耐心介绍:“将军忘了黄巾起义吗?当初将军在右中郎将朱隽麾下,刘玄德在北中郎将卢植麾下。后来他还曾与将军一起讨伐西凉贼寇,那时将军在周慎麾下,刘玄德在董贼麾下。他当时是破虏校尉邹靖的骑督,临时被车骑将军张温征调给了董贼。”
孙坚恍然大悟,急忙赔罪,“是刘备?哦……失礼失礼!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剿黄巾、破凉贼,虽然多次出生入死,可惜始终没有一起共事。这次听说刘玄德也参加了联军,而且还在河阳津以五千人马吓得董贼四万兵马没敢出寨,令人佩服啊!”
张飞大笑道:“其实将军才真叫人佩服!听闻你率领两千骑兵破了胡轸、吕布等人五千兵马,取得了联军第一个大捷,厉害厉害啊!”众人相互吹嘘一番,齐齐入帐。
张飞细细叙说一番,孙坚听说袁绍不肯进兵,顿时又气又怒,又听说刘备本想率军前来援助,不禁感激不尽。他轻叹一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袁盟主不顾家仇国恨,只想着自保。刘玄德舍身忘死,匡扶社稷。唉……如果袁盟主能够从北面进攻,大事早定了,可惜可惜啊!”
旁边桥蕤笑道:“将军不必伤心,袁绍这个人格局太小,难成大器。放眼诸侯,唯独我们主公肯拼尽全力讨伐董贼,且建立了不世功勋,其余诸侯不值一提。这次主公派我们前来,正是为了助将军一臂之力。咱们还是尽快排兵布阵,以免被董贼杀个措手不及!”桥蕤虬髯长须,身材伟岸,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难得的文武双全人才。在袁术四位虎将中排名第二,地位仅次于张勋。于是孙坚忙与众人排兵布阵,商议如何攻城,如何应对来袭敌人等。
果然不久董卓亲自率领一万大军前来讨伐孙坚,以董越、段煨为左右护军,以胡轸为先锋大将,命校尉李傕和郭汜为副先锋。同时命中郎将牛辅率军一万镇守洛阳,中郎将吕布率军一万屯驻孟津和河阳津,中郎将徐荣率领一万大军镇守成皋虎牢关,防备兖徐联军和江北进攻。
听说董卓亲自率军前来,孙坚立刻下令严阵以待。第二日董卓派郭汜叫阵,孙坚指着远处郭汜道:“董卓派人叫阵,是想诱我出击,你们谁敢拿下敌将?”座下纪灵大笑,起身拱手道:“将军稍后,待我擒杀贼人!”纪灵抄起三尖两刃刀,骑马飞去。两人大战四十回合,纪灵不敌,败回阵。
郭汜正要追赶,刘勋抡起开山巨斧纵马上阵,李傕忙上前拦下,刘勋战不到三十回合败退。接着张勋手拿方天槊,骑马迎战。郭汜重新上阵,与张勋大战五十回合,张勋败退。
孙坚大怒,这时骑督关羽冷笑一声,上前拱手道:“关某愿意为将军斩杀郭汜!”孙坚正犹疑不决,张飞忙笑道:“将军既然知道河阳津一战,应该知道郭汜不过是我二哥手下败将,不必担忧。”孙坚转忧为喜,忙起身大笑,“好,来人,倒酒,我为关都督提前庆功!”关羽摆手道:“不必,我去去就来。”
郭汜见关羽手拿青龙偃月刀从敌阵飞奔而来,顿时心惊。想起上次战败,急忙拨马回奔。关羽拍马追去,李傕纵马迎战,两人战作一团。李傕手持天雷狼牙棒,关羽手握青龙偃月刀,一个重八十八斤,一个重八十二斤,重器碰撞,金光闪闪,火花四溅,乒乓声不断。两人酣战数百回合,难分胜负。又战了一下午,依旧难分胜败,于是各自回营。
董卓站在关上见下面多出一员虎将,顿时心惊,询问之后更是咬牙切齿。他怒气冲冲道:“这备这厮,真是可恨啊!天下没人敢与我为敌,只有袁绍兄弟、孙坚和刘备。如果能杀了这四人,天下就是我董卓的囊中之物!”
这时洛阳传来消息,袁绍率军逼近河阳津,有偷袭洛阳的态势。董卓大惊失色,不敢长久僵持,急忙下令出击,准备先击溃孙坚大军,再回援洛阳。
两军交战,血流成河,鏖战三天,互有胜负。最后一日双方各自聚集精锐战力决战,孙坚命张勋、桥蕤、刘勋、纪灵各自带领一千精兵,自己亲率两千精兵,准备诱敌深入,三面夹击。董卓也安排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各自引军一千,董越、段煨、胡轸也各自引军一千,准备三面平推,然后两翼包抄。
大战打响,孙坚率领大军在前,与李傕、郭汜大军鏖战,孙坚边战边退,李傕、郭汜穷追不舍。突然左路杀出刘勋大军,右路杀出纪灵大军,李傕、郭汜陷入三面夹击境地,董卓大军落了下风。
这时左路刘勋大军身后杀出一队人马,正是樊稠大军,刘勋大军腹背受敌;右路纪灵大军身后也杀出一队人马,正是张济大军,纪灵大军同样腹背受敌,孙坚大军露出败势。
突然桥蕤率军从樊稠大军侧翼杀出,张勋率军从张济大军侧翼杀出,董卓两支部队陷入两面夹击境地,董卓大军再次落了下风。
董卓大怒,亲自率军支援李傕、郭汜,不过距离太远,一时无法抵达。孙坚利用这个机会全力反扑,张飞、关羽率领骑兵一马当先,力败郭汜大军。李傕见形势不妙,急忙后撤。樊稠、张济大军顿时陷入重围,也不得不急忙后撤。董卓大军还没赶到,败军已经如潮水般涌来。
孙坚乘机追杀,大败董卓大军,拿下大谷关。稍微休整后,立刻兵发伊阙关,威胁洛阳南门。这时孙坚只剩四千兵马,粮草不足,更缺少攻城器械。关键时刻袁术派人送来了攻城器械和兵马粮草,孙坚拥兵两万,顿时有了攻城的底气。
董卓受了重创,急忙聚兵洛阳,率领两万大军退守渑池和陕城,让吕布率领一万大军守住洛阳。吕布知道洛阳难守,只好命张辽率军两千士兵守住虎牢关,高顺领兵三千守住孟津,自己亲率五千大军守住伊阙关,阻挡孙坚大军。
张辽有勇有谋,镇守虎牢关吓住了兖徐联军;高顺有胆略,又沉着稳重,带着一支精锐陷阵营驻守孟津和河阳津,令袁绍不敢轻举妄动。
不久孙坚率军进攻伊阙关,众将士舍身往死,拼死攻城。只见云梯高耸入云,梯上士兵密密麻麻,宛如鱼鳞般。下面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城墙,旌旗招展,呼声震天。
城墙上巨石如雨,檑木滚滚,宛如从天而降,凡是被砸中,非死即伤。躲过了檑木滚石,还有漫天飞箭,穿透铠甲,刺骨勾魂。更有大刀、长戟,见血封喉,宛如杀鸡。
孙坚亲自督战,退后一步的士兵立刻被就地处死,因此三军将士无不奋勇杀敌,英勇前冲。最后以死伤一半的代价拿下了伊阙关,撕开了洛阳南面的防护。张飞与关羽趁机率军与吕布大军鏖战,两人联手战败吕布,吕布不得不率领残兵败退。
吕布败后,洛阳南面已经无险可守,吕布急忙召回张辽、高顺等,退守洛阳。董卓知道吕布战败,料定洛阳必定失去,于是下令吕布退守洛阳西面函谷关,又让牛辅屯兵陕县,董越屯兵渑池,段煨屯兵华阴,四道防线阻止孙坚大军。
孙坚休整部队,兵分两路进攻函谷关。但函谷关不易攻下,孙坚无奈退回了洛阳,张飞、关羽趁机告辞。
许攸得知孙坚攻进了洛阳,急忙劝袁绍派兵进驻孟津,逼向洛阳。于是袁绍派韩馥的从事赵浮等人率领一万强弓手进驻孟津,袁绍本部人马却没有进驻洛阳的打算。
刘备得到消息后,建议袁绍进军,袁绍却迟迟不肯,反倒叹息道:“洛阳残破,已经是空城一座,眼下孙文台攻破洛阳,联盟不仅不会更紧密,反倒会分崩离析。之前大家为了攻下洛阳,救出天子,目标一致;如今攻下洛阳后,反倒会勾心斗角,争城夺地。我也该为身后数万将士想想出路了!”
刘备大怒,请求率领本部人马进攻洛阳,袁绍却趁机扣了刘备兵马。刘备怒不可遏,当即带着玉蝉等人离开了袁绍军营,直奔幽州而去。
一路上不断有流民往来,有的端着破碗罐,有的躺在路边歇息,或断卦烂衣,或衣不遮体……玉蝉一阵心酸,将一半盘缠分给了流民。
刘备心神一荡,忙把她搂在怀里。望着远处络绎不绝的流民,叹息道:“天下流民千千万,你救不完的,仅仅是杯水车薪。治本之策还是要铲除奸佞,为天下创立太平盛世!”玉蝉轻轻点头,露出崇拜神情。刘备抱着她上了白马,飞奔而去。张飞与关羽纷纷跟上,绝尘而去。
孙坚大军进驻洛阳,望着断壁残垣,一片狼藉的百年古都,铁汉忍不住落泪,忙命众人敛尸埋葬,清扫汉室宗庙,亲自祭祀。为避免玷污古都圣地,孙坚立刻下令三军退到洛阳城南,就地驻扎。
第二日士兵打水,在甄官井中发现了一块金镶玉的玉玺,正是大汉传国玉玺。玉玺方圆四寸,缺了一角,用黄金补上,上面有五条龙纹交错,玉玺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体字。
孙坚大喜,把玩着玉玺,自以为得上天眷顾,必能成就大业。这时联盟已经逐渐破裂,众诸侯纷纷粮尽撤兵,连孙坚也不得不撤军回鲁阳。半路听说袁绍派人夺了自己的豫州阳城,孙坚大怒,立刻挥师前往进攻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