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龙行雨的描述,他是一开始就出生在了妖元界,甚至还是碧垣山的核心族人之一的后代。
在意识到队友们全部分散之后,他很是按部就班地像其他人那样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那什么白民国的国师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将他们带到这里来。
“你没有拿到点什么别的东西吗?比如说提醒你关注一名叫徐长生的修士之类的?”
“有啊!可是我不知道去哪找他啊!虽然师父说我的天赋还不错,可是十几年时间也就只能练到一个金丹后期水平,根本没法出去找人啊!”
……这倒确实是一个问题。
“国师来找你们之前,你就一直待在山上没下来过?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玲仙儿的女人?”
“听说过……怎么了?”
“那你也不多打听打听?她是徐长生的道侣……结没结契我也不知道,但是确实关系匪浅。你要是早点认识她,可能早就被我的人给带回来了。”也不至于要等到工地开工才能相见了。
“啊?这……呜呜呜……”
“行了行了,那说个不一样的吧。你怎么跟他混到一块去了?还遇见过启明小队的其他人吗?”
不待龙行雨开口,陆潜云便先一步替他解释了起来。
“没有其他人,这回只有我一个人接到了主神的征召,而且也是我按着主神提供的信息,主动找到他的。”
“喔。”
沈小明懒得多问,反正这回摆明了是主神下的黑手,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再多陆潜云一个麻烦也无所谓。
……而且他才只有金丹期,就是变成了巫族也没强到哪去。
“你来的正好,小四给他们介绍一下我们过去都干了什么,现在准备又去干什么。我跟师父赶紧到息壤里面走一趟,去晚了怕国师被三位前辈给打死了。”
这片被息壤撑开的无水空间高达千丈,内部确实就如赤鱬和龙行雨所说的那样,被一座已经完工了□□成的巨型祭台给占据了大半。
而祭台最上方,原本是用于布置仪式场地的平台上此时正有两个人影在激烈地交手,用排除法来看,应该是穷和梼。因为旁边观战的那两个很显然就是狍和浑。
“一对一国师应该还可以撑蛮久的,咱们这边也得赶紧开始了。”
狍和浑会站在旁边无所事事,是因为他们这会已经做完了属于自己的工作,不仅将整个空间内的无关人等全部驱逐干净了,还连带着收走了穷布置下来的,用于维持空间内部灵气浓度的八十一件法器。
“正好,也省得我再费时间到捡漏上了。”
狍不太会用修士制作的法器,但他知道这玩意可以拿去跟沈小明交换含有更多灵气的丹药,因此也绝不会轻易将它们摧毁或吞食,确实是省了他很多时间。
在几近失传的古籍中,息壤被描述为一件可以无限自我增殖的法宝,曾经被用来对抗同样是近乎无限量提供的,足以淹没天元大陆的海量洪水。
等到它里面暂存的灵气消耗殆尽是不现实的,且不说穷会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单就是海水倒灌回这片空间所引起的波动,只怕便要将外面那群不过金丹修为的“临时工”卷进去,压得粉身碎骨。
“师父师父,快用你几百年的器修经验想一想,这玩意究竟会有个什么暗记?或者是可以被人分辨原件跟复制品的不同之处?”
这边韩师诚被沈小明催得边摸胡子边苦思冥想,另一边穷束手束脚地挨了一顿打之后,终于也忍不住开始将主要战场从“动手”转移到了“动嘴”上。
“为什么又是你!你们为什么非要妨碍我!尤其是你这夯货!你知道你在做多么恶毒的事情吗?你知道你究竟毁了多么伟大的一个行动吗?”
“……不知道,我觉得也没必要知道。”
梼无所谓的态度差点让穷又呕出一口血来,多亏有狍和浑在旁边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才没能被带进以往的老套路里。
“你们两个蠢货!为什么非要帮他?他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以为自己到时候就能从他手里讨得来多少好处吗?”
浑的天性注定了他无法回答这种问题,所以穷此番重点针对的还是站在圈子外围,时不时从袖子里掏东西出来吃的狍。
“梼自己是穷是富无所谓,他儿子能给我不断提供吃的就行……你认得我手里这东西吗?”
穷百忙之中抽空往他手上仔细看了两眼,差点没被气炸。
——这不就是那些天元修士搞出来的什么紫灵丹吗?拿修士的血肉作为材料填进炼丹炉,亏得那些人平日里还满口仁义道德,简直恶心至极!
穷在国师一职上混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享受来自底下人的服侍,平日里吃的也是由厨师精心烹制的,富含灵力的精美菜肴,差不多都快忘了自己万年前也是以“食人恶兽”闻名大陆的凶徒之一。
……都让人叫做“四凶”了,难道还能是什么善良之辈吗?同为四凶之一,又是以贪吃闻名的狍,会有这样的选择,实在不至于令人感到如此惊讶。
说到底,还是因为紫灵丹确实如沈小明预料的那般,大大激起了天元修士对妖元界整体的战意。哪怕是并没有在之前入侵中蒙受损失的四方修士,为了这不亚于天材地宝的血肉灵丹,也敢豁出去冒一冒险,沿着两界通道到妖元界去搅闹一番。
而作为率先发起入侵,同时也是占据目前已知的最大通道出口的白民国,便成了天元修士“偷猎”的首要对象,在短时间内迎来巨大损失,甚至还因此让韬光养晦数十年的九王府成功压过前几位太子,成为丹阑城内呼声最高的一支势力。
“……说到底,还是都怪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若不是梼忽然出现,又将那个小修士引到了灵界里面去,他也不至于被迫放弃在西极山的计划,甚至还白白损失了一大批灵界资源,给了对方一个朝他身后势力下手的大好机会。
“说起来,你到底弄这么大动静是要做什么?之前几次行动我也都从沈小明那里听说过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吗?”
狍当然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家伙,但他也确实没存着替沈小明打听消息的想法。
之所以会突然多嘴问上这么一句,其实也就是一时好奇罢了——俗称吃饱了撑的。
“……我要打开通天之门,迎回所有氏族!让整个天元大陆,都重新回到巫族的掌控之下!”
穷忽然变得激动起来,猛一发力顶开梼的压制,直冲向祭台上布置到一半的仪式法阵。
这法阵也不知道是他从何得来的,不仅看起来相当复杂,甚至正中心还有一份用未知材料制作出来的“阵图”。
“哦?我看不见得吧?从你之前对梼前辈的态度上看,至少你应该还是挺不待见高阳氏一族的不是吗?如果这个什么通天之门真的能让所有巫族重回世间,到时候可就连你最讨厌的人也一并送回来咯?这样也没关系的吗?”将韩师诚留在原地继续思考的沈小明,不知何时竟然也跑到了祭台顶层,正站在狍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的情况。
“……”
穷的沉默更让沈小明坐实了自己的猜测,他也不管对方究竟如何想,直接就顺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我想想看,别说是高阳氏,就是青阳氏、有虞氏、有熊氏,乃至大部分曾经和你有隙的氏族,只怕你都是不愿意再见到他们回归的吧?以阁下的为人,实在难以想象你会有那种好心。所谓的迎回巫族,只怕其中更有一番隐秘,究竟接引回来的是万年前无故消失的最后一批巫族,还是青阳氏盛行于世时期的巫族……甚至是更早时期,你尚未被族众排斥,乃至沦为凶顽时期的巫族呢?”
“住口!住口啊啊啊啊!”
面对被刺激到状若疯魔的穷,即使原本略胜他一筹的梼,如今也无法独立将其压制住,还得借助狍和浑的力量,三人齐心,才将穷重新按趴在地,动弹不得。
“很后悔吧。后悔自己当初做得不够好、后悔自己太过骄傲、后悔自己和家人赌气、后悔自己误入歧途,后悔自己错过了那么多次机会,直到时光再也不可逆转,一切都无法回到从前……所以你一定特别、特别、特别后悔吧?”
沈小明慢条斯理地蹲下身,捏住穷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掰起来和自己对视。
“但是后悔没有用啊。时光无法倒流,死者不能复苏,别说你根本就无法保证这什么通天之门一定能开在你想要的那个时间点,就算是真的成功了,你能让其他人都忘掉那个‘少昊氏的不才子’,你能让自己也一并忘掉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吗?你不怕晚上做噩梦,梦见他们忽然重拾前世记忆,将你的一片好心弃如敝履,再重新把你放逐一次吗?”
“你真的不怕吗?”
比起失去后追悔莫及的无奈,重新经历一次被抛弃的过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寄予一切希望的家人再次丢下自己,那种得到后再失去的痛苦,甚至可以彻底摧毁一名蛰伏上万年的绝世凶徒。
“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怕是不可能的,好歹也是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岂能不知“先胜而后求战”的道理?
如果没有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部考虑得当,预先做好应对防范之策,又怎能断定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就一定会成功呢?
“你的赌注压得太大,风险收益比完全不正常,赢了固然好处不少,但输了却彻底玩完。赌场上从来没有这样搞法到最后还能平安离开桌面的,如果你不是因为太渴望家人被冲动烧坏了脑子,就是背后有人刻意引导,指使你做下这种傻事。”
太明显了,穷的一切行动,从动机到操作,没有一个不是打得明牌。倘若说“故事梗概”就安排这种玩意给徐长生做对手,那这一世他完全就可以只靠抱大腿轻松躺赢,顺顺利利地就活到大结局。
……这样的故事会有人喜欢看吗?
退一万步说,即使这种故事确实有人爱看,可喜欢看这种故事的人,真的会是那种舍得花费极高代价,动用如此“高端设备”,就只为看一场表演的人吗?
“别傻了。”沈小明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两下穷的脸颊,换来了一个更加愤怒的眼神,以及试图咬掉自己手指的“凶猛”动作。
“你的计划一定会失败,即使你真的打开了那个通天之门,你也一定回不到自己期望的那个世界里,你将无时无刻不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之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一个小动作而过度反应,最后搞砸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逆天改命好歹也只针对自己一个人,你这是想一口气改他几百上千人的命,天道没有当场降下来一个雷劈死你,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你的报应还在后面呢。”
或许是这个“天道”的说法触动了穷的某根神经,对方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竟然还真的放弃挣扎,重新恢复了几分理智。
“……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哈哈,这你可真是问对人了。不客气地告诉你,在这三界之中,甚至是超出这三界之外的多元宇宙,你都不会找到一个再比我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了。”
眼前的青年语气淡然,表情也并非多么自信,然而穷却直觉他并没有骗自己,甚至还恍惚感觉到了一种精神层面的压制。
……这小子、不,这家伙,他到底是什么人?
有关“多元宇宙”的话题,梼也曾经从沈小明口中听到过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虽然他并没有如穷这般奇妙的执念,但是作为实力更胜一筹的巫族,他的直觉灵敏度也绝不会比穷更差。
“如果你能救他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从万年前争斗到现在的老对头,忽然愿意为自己说话,而且还主动开口许下诺言,这由不得穷不惊讶,甚至连压在他背上的狍也用一副吃惊的表情开口道:
“你没病吧?怎么还替讨厌鬼求救的?”
“他怀念和族人一起生活的过去,难道你我就不曾期待过同伴?不曾恐惧过孤独?只是我从不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过去’,我只会抓住眼前,把握现在。沈小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能帮他,或者说帮我们解答这个疑惑吗?”
沈小明注意到梼用的是“疑惑”而非“困难”,这说明他确实也曾经想过这种事情,但却远比穷要清醒得多,思考问题的时候也更理智。
或许这也是那位“幕后黑手”放弃试图诱惑他为自己做事的原因吧。
“可以,而且我还能提供不止一种办法,端看各位如何选择。”
沈小明改蹲为坐,又伸手指了指被按在地上的穷,让梼三人将他暂时放开,方便大家坐下来一起交流。
“首先是下策,这是我刚才花了三息时间根据你那个莫名其妙的计划想出来的。好不好使很难说,但绝对比你之前那个傻子一样的思路靠谱得多。”
穷脸色一黑,但到底也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只得故意装作没听出对方的嘲讽,沉声应道:
“……请说。”
“你看,这个什么天堂之门、哦不是,是通天之门,假如这个东西拥有某种奇异的能力,可以将位于过去的某些特定群体拉到当下的世界里来,那么它也一定拥有将这个世界的人,送回到位于过去的某个时间点的能力才对。因为门总是朝两边开的,既能过来也就能过去,不是吗?”
比起将“未知的存在”整体带入到这个世界中,将始作俑者单独一个送去“未知的世界”里,岂不是更安全也更好操作吗?
比起看上去并无思考兴趣的梼和狍,穷的反应可就有意思多了,先是吃惊,后是恍然,到最后还稍稍带上了点尴尬。
“……这是下策,还有呢?”
“中策实行起来更简单,但是需要你付出的东西更多,一旦成功,其稳定性也绝对远远超过你那个比傻子更白痴的蠢材计划。”
……骂人话的比例好像在微妙地增加啊,这是个什么情况?
穷聪明地没有开口指明这一点,而是用比刚才更客气了一些的语气道:
“某洗耳恭听。”
“如果我现在做一个假设,好比我已经跟天道通过信了,你死也不可能和你的族人再次团聚,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又或者是无穷无尽的未来,都没有一丝可能。你的宿命就是一入歧途误终身,这是绝对不可改变的前提。你打算怎么做?是放弃,还是另想办法?”
即使想一想也足够令穷生气,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高声道:
“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很好,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实行一个‘欺骗计划’。既然你命中注定无法再见到族人,那我们就想办法制造一些‘假族人’出来,既满足了你的需求,又可以不违背天道的意志。”
心理学上所谓的情感置换,或者说情感转移,大概也就是类似的原理。不过沈小明接下来打算使用的手段效果远高于科技侧所能做到的水平,毕竟这可是一个连“灵界”这种玩意都存在的,充满了怪力乱神和各种不讲逻辑的现象的世界啊。
“这……这还能……难道你要强行控制我的心智?”
对于执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穷来说,这种奇妙的思路简直闻所未闻,完全超出了他的所有认知。即使他明知道那东西是假的,此刻也不由得对那种“被欺骗”的状态产生了一丝幻想。
连虚无缥缈的“通天之门”都能骗他为此付出几十年,倘若真有一种可以让他骗过天道,同时也骗过自己的办法,或许还真就能解决这个困扰了他许多年的难题呢。
“不一定,如果你配合的话,倒也不必非得将你的记忆或者其他感知完全修改不可,毕竟那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你的本能会不断地抵触一切潜意识中不合理的存在,一旦缝隙产生,演变为彻底破裂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你怀念过去,怀念的其实并不完全是‘一模一样’的过去,否则你直接给自己弄一个可以反复进入指定梦境的法器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你怀念的其实是一种感觉,一种让你感到放松、舒服、充实、能产生自我满足的感觉。你过往的记忆比较单调,除了族人之外,很少有带给你快乐的东西,所以一旦你生出对这种感觉的渴望,便会下意识地联想到过去的日子,进而演化成一种‘想要回到过去’的念头。”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自我暗示,而且还是那种很容易走入偏激路线,十分危险的自我暗示。
“想回到过去,试着让故事继续,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一句旋律奇特,但意境深远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原来是478见他们太久没出来,未免发生什么事情反应不及,所以干脆就带着龙行雨和陆潜云主动进来看看,结果刚好就在下面听到了沈小明的话。
见众人的目光都朝自己看来,龙行雨连忙住了嘴,想了想又抬起胳膊摇晃了几下,解释道:
“别误会,这歌不是我作的,是我曾经……曾经听过一位姓周的散修真人唱的,正好刚才听见沈师兄说到这个话题,于是便下意识地唱了出来。”
他所知的那首歌主要表达的是怀念过去的爱情,而不是过去的亲情,此时全部拿出来并不合适,也就只有这两句勉强符合当下的定位了。
“咳……你说的这个办法我明白了,是想让我学这货跟你一样,也给自己找个儿子什么的养养,代替过去的那种感觉,对吧?”
“不一定。养儿子养女儿、谈恋爱、或者给自己找一门特别喜欢做的事,比如炼器炼丹、吃吃喝喝之类的都可以。关键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它一定要吸引你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让你真心想要投入进去,以至于可以暂时遗忘那种失去家人的痛苦。久而久之,你就会逐渐适应现在的新生活,对过去的旧生活不再抱有过度的期待。”
也就是所谓的放下心结了。
听到这里,穷忽然扭头朝狍看了两眼,又将视线越过他投向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能看出坐的很不老实的浑身上。
“这两个货,差不多就是先生您说的那种境界了吧?我以前总觉得和他们这样的家伙并称四凶是一种耻辱,如今看来,好像反倒是我不如他了。”
经过了这一番交流,穷看起来好像已经完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仅对沈小明态度恭谨了许多,语气也十分平和,甚至还当着梼和其他人的面自承不足,和一贯被他看不起的狍开起了玩笑。
“虽然我已经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多听先生为我讲解几句。比如关于最后的那一条上策,究竟有何妙处,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说到这里,穷竟然真的站起来朝沈小明施了一礼,前后变化之大,就连梼也显得有些难以理解。
“哦,上策那就更简单啦,我甚至用一句话就能给你把它说清楚。”
“请讲。”
“就是……这样!”
沈小明忽然俯身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将右手伸了出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将其插入了穷的胸口。
“你死了就不用考虑那么多啦!是不是很简单很方便啊?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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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第六卷最后一章,最后一章大概会在25到27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