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学回到家,我看到姐姐拿着我的走马灯在玩。
“我的!还给我。”什么都可以,什么东西我都可以让,这个走马灯不可以!真的不可以!我冲上去想要夺回那盏走马灯,死死的抓住灯角。
姐姐抓住另一边的灯角,道:“松手!不然你拽坏了别怪我!”
“我的!”我抓着灯角。
姐姐使劲的夺那盏灯,一边夺一边说:“这还不是用你压岁钱买的啊,我们亲戚给你压岁钱那是因为他们以为你是我爸爸妈妈的孩子!松手!”
这不是压岁钱买的,是那个少年送的。
姐姐加大力气,夺走那盏走马灯,我堵住她,生气的说:“还给我!”
姐姐拿着灯,得意的笑着,说:“你让开!”
“不让。你把它还给我。”
姐姐烦躁起来,她一手拿着灯一手推我,生气的说:“啊呀,你好烦啊,给我让开啊!”说完她的手一用力,就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的头刚好撞上脸盆架子,脸盆架子上放着一把剪子。
我只感觉后脑勺一阵钝痛,眼前发黑,隐隐约约看到脸盆架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那东西不偏不巧砸到我的额头。
好痛……
我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的脑袋,撇着嘴要哭不要哭,“好疼……”
姐姐好像有点慌了,她手忙脚乱的把脸盆架子扶起来,把剪刀放到桌子上的收纳盒里,说:“我,我不是有意的,都是你,谁叫你堵着我,我不想推你的,是你堵着我我才推你的,都是你不好……”
温热的血流下来,糊了我的左眼,我顾不得疼,一把夺过姐姐手里的那走马灯。
姐姐拿着的走马灯猝不及防被我夺走了,她顿时生气了,恶狠狠的说:“你什么东西都是我家的,我拿你东西是应该的,你不听话我打你也是应该的,这不是你的家,这是我的家,我都听爸爸妈妈说了,你才不是我们家小孩呢!你不许拿我们亲戚给你的压岁钱买的走马灯,我们家的东西都是我的!”
姐姐说完又来夺我的走马灯,用的力气过大,我来不及松手,走马灯就被她拽坏了。
“你怎么那么讨厌!”我第一次冲她吼道,鼻子泛酸。
她生气的说:“我也不是有意的,这个给我玩几天又能怎样啊?是你太扣了,是你不好,我也不想的,都是你,你又不是我们家小孩,还住在我们家,天天吃我们家的饭,你好讨厌!你走啊!你走!”
门被推开了,养父养母进来,看到姐姐坐在地上就问:“大闺女你怎么坐在地上啊?你们两个都起来,天多冷啊。”
养父看到我头上的血,问:“你头怎么了?被谁打的啊?”
姐姐抢先说:“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抢我的灯笼,然后跌倒撞到脸盆架子的……”姐姐似乎担心父母的责罚,所以说了小小的谎。
我委屈急了,不是她的灯笼,是我的灯笼,也不是我抢她的,是她抢我的……
“不是的,是姐姐推我的……”
“你够了!整天都胡说八道,你好烦啊。”姐姐冲我吼道。
养父看看我头上的伤,说:“走,先带你去消消炎。”
“我不去,我没说谎,这是我的灯笼……”我撇着嘴,脑袋上的血一滴一滴糊湿了灯笼,黏黏糊糊的,看起来有点恶心。
养母瞪了养父一眼,说:“多大的伤啊,花那个冤枉钱干嘛啊?小二子就喜欢胡说,快把灯笼还给姐姐。”
养父犹豫一下,说:“不去看病,万一要是头上留下疤,这辈子不是都很丑吗……”
姐姐似乎良心不安,她说:“算,算了,不要那个灯笼了,反正都坏了,就,就给小二子了……”
我大哭起来,“我没说谎,这个灯笼是我的,我的……”
养母瞪着我,骂道:“吵什么吵!万一让邻居听到他们又要笑我们了,什么是你的啊,就算是你的,你姐姐玩玩能怎么样啊?说说还脾气大呢,小时候就这样,那你长大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吼什么吼,没有一点规矩……”
姐姐似乎有些烦躁,说:“就知道哭,哭哭哭,爱哭鬼,再哭不给你饭吃!就知道哭,就知道用哭向我爸妈撒娇,这是我爸妈!才不是你爸妈呢!你就不能去找你自己爸爸妈妈吗?凭什么要抢我的爸爸妈妈?”
果然是这样。
果然他们和姐姐才是一家人,果然我只是一个人。
好难过,好心酸。
他们才是恩恩爱爱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是多余的……
我揉揉眼泪,二话不说就放下灯笼冲出去。
鞋子不合脚,因为它是姐姐穿旧的,所以跑的时候经过门槛我跌了一跤,鞋子也掉了。
“小二子……”养父想要过去,姐姐拉住他,说:“你管她呢,她能上哪去啊?你不管她到了饭点她自己会回来的。”
养母也说:“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几点。以前她又不是没有跑出去过的,回回都要我们找,以后弄成习惯了我们还天天找啊?”
他们都以为我会回来的,可惜那次我冲出去就没回来。
天在下雪,大雪纷飞。
那年冬天,天气仿佛已经冷得不行了。
我也有爸爸妈妈吗?
他们也会像养父养母疼姐姐一样疼我的,也会对我温和的笑,会像养父养母牵着姐姐的手一样牵着我的手的!
可是,他们在哪儿啊?
我去哪儿找他们啊?
我不顾一切的奔跑,赤着脚踩在冰冷的雪地里,大口大口的吸入冷气,胸腔仿佛有刀子在割一般。
我应该也有父母的,他们应该也会像养父母一家爱着姐姐那样爱着我吧。
应该吧……
可我要去哪儿找呢?
我不知道,我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狂风吹得树木东摇西摆,风呼呼地吹,好像暴躁的野兽在怒吼。
当时我赤着脚,顶着风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奔跑,一边跑一边抽抽搭搭,风雪一吹,眼泪糊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脑袋上还有一道伤口,温热的血从那伤口里流出来,糊了我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