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葛菲刚一睁眼，便听见了李烟的声音。她心里一惊，以为自己又要被排斥出去了——“我……我等我男朋友。”一道柔弱的女声传入了她的耳膜。
    她发现前方交谈着的两个人正好的李烟和刘玉，便四处看了看，趁着两人没发现她，躲进了一条离两人极静的巷子里。
    “男朋友？”李烟的声音里带着诧异，“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你男朋友了？还是你交到了一个渣男？这里可是著名的进行某种交易的巷子，他把你一个人扔这里，是想你失身吗？”
    刘玉没有回话。葛菲猜测她是被事实吓傻了。
    “……你不要乱说！我男朋友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刘玉弱弱的反驳道，话里的心虚连向来神经大条的葛菲都察觉得出来。
    真可怜。
    葛菲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同情。
    “是是是，你男朋友不是我说的这种人。他来这里是为了拯救广大的失足少女，把你扔在这里是想让你体验一下人心的险恶，帮助你长大，万一你遇险了他肯定会像个英雄一样出来保护你……噗，不行了，我编不下去了。”李烟忍不住笑出声，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的拽着刘玉向巷子外走去，“别闹了，你都几岁了，还玩自欺欺人的把戏。”
    她和刘玉路过了葛菲藏身的巷子，葛菲立刻靠坐在墙上，撇过了头装出堕落少女的模样。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也和我一起走……装给谁看呢？老鸟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雏。”
    李烟不费吹灰之力的识破了葛菲的伪装，一手拉着顺从的她，一手拽着挣扎不断的刘玉往巷子外走去。
    葛菲迟疑了半晌，帮李烟压制住了刘玉：“别闹了，听话，跟她一起出去。”
    “可是……”刘玉往后看了看，放不下自己的男朋友，“如果他回来看不见我，一定会生我的气的。”就算是潜意识里相信了李烟的说辞，她还是不肯对男朋友死心。
    简直蠢得让人头疼。
    李烟将她们两人带到了巷子外，沉默的看了会儿地面，忽然问道：“你男朋友长什么样？”
    葛菲讶异的惊呼了一声。
    可一心牵挂着自己的男友的刘玉只是稍微内疚了几秒，就拿出手机把自己男朋友的照片翻了出来：“这就是他，你……要帮我把他带出来吗？”
    “我可不知道我能不能把他带出来。”李烟似笑非笑的瞥了手机屏幕一眼，就踏步往巷子里走去。
    葛菲秉着获得更多线索的想法，迈着步子就要跟在李烟身后——“你，你别去。”刘玉握住了她的胳膊，“你能不能在这外面陪我，我害怕。”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那挣扎得那么凶！
    葛菲翻了个白眼，却又不敢和刘玉对着干——这是刘玉构造的世界，万一刘玉察觉到她是‘不该存在的’，那她就又要被踢出这个世界了。
    心急如焚的葛菲只能在原地不停的打转，等待着李烟的消息。
    “美女，你要带我去哪？开房的话里面不就有房间吗？何必跑那么远呢？”轻佻的语气，如公鸭般难听的男声。挑染了一缕头发，长相普通的男人拥着李烟，一边不老实的动着手，一边毫不顾忌的大声说道：“不过像你这种美人，挑剔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任性的样子也很漂亮啊。”
    刘玉的面色在看清两人的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葛菲冷着脸走过去拽开了抱着李烟的男人，将他砸在了地上。“啪——”一直唯唯诺诺的刘玉猛的冲上来扇了男人一巴掌。她似乎还想动手，却又被男人一脚踹开。
    面对着男人凶恶的模样没胆子再动手的刘玉气急了，站起身一巴掌打在了站在旁边的李烟脸上：“贱人！”
    李烟半阖着眸子，眼睫轻颤了几下。她面色平静的撩了撩头发，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击，转身走进了巷子里。
    世界开始崩塌——
    审讯室里的葛菲和刘玉同时睁开了眼睛，两人前后摘下了头盔。
    “……你是不是看见了我的记忆？”刘玉不确定的询问，她只有一股微妙的感觉，却不确定。
    “嗯。”葛菲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我想找出凶手，可惜……你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还让她围观了一场狗血大剧。
    刘玉沉默着抿了抿唇：“在这之后，我被撕破脸皮的前男友强上了。我不敢向前男友报复，就只敢对着李烟发泄……还想学着她的样子堕落。可不管我怎么伤害她，李烟都在努力的阻止我步她的后尘。”
    “我就这样在她的保护下，搬到了四街。”她挣扎般的咬了咬下唇，平复了一下情绪，“当她告诉我，她可能要死了，并且真的消失了两天之后，我才醒悟过来。”
    “她说过，让我看在她一直保护我的情分上，别暴露凶手——我一开始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在她遇害后，我才意识到，有可能杀她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葛菲三人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改变了注意，决定讲述这段她之前一直隐瞒着的过往。可她既然愿意讲了，葛菲便立刻录音笔，开始记录证词。
    “杀李烟的是人高宇——李烟的男友。”刘玉低着头，语气平静的说道，“高宇是个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只靠李烟出卖自己来养着的人渣。前段时间……他染上了毒品。随着毒瘾越来越大，他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每次李烟拿不出钱，他就会对李烟动手，怀疑李烟拿钱养了别人。”
    “他总是疑神疑鬼的，跟得了妄想症一样。暴力倾向也越来越严重。李烟失踪的那天，我看见她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带上了……估计是去哪里赎高宇了吧。而在李烟失踪后，每天都会在巷子里到处玩的高宇竟然也不见了踪影——我以为他和李烟都被道上的杀了，可就在昨天凌晨，我看见他慌慌张张的跑回来翻钱。”
    她解释了一句自己凌晨也没睡的原因：“拖了我失眠的福，我在昨天彻底确认了凶手。”
    “李烟为什么不换个男朋友？”葛菲不明白。在她和李烟仅有的几次接触里，她发现李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并不需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谁知道呢。”刘玉低低的回道。她忽然撞向了桌角，在一声巨响中倒在了地上。
    血液从她的头上流下来，铺红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