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清洗官场目的只是遏制日渐腐败的官僚系统,同时给臃肿的官僚系统瘦瘦身,一种不可言传的小道消息说只要肯主动辞官归隐,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这对那些留有案底的官员来说不啻于一个福音,在官场里呆着眼看也没有了前途,倒不如出去创一番天地。
所以大批赃官冗官离开了官场,这对整个官场生态的净化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
稳定官场之后,李默就有了更多的精力去处理外部事务,江山尚未一统这是目前最头疼的事情,尤其北部草原还有一个强大的匈奴,一旦匈奴和边疆各藩镇勾结在了一起,剩下的事就麻烦了。
所以必须尽快解决这些割据地方的势力。
手段无非是政治、军事并用,但李默的出发点和落脚的还是放在打上,敌人不打是不会主动投降的,要想一通天下,必须建立在强大的军事力量上。
前期的官场整肃,一个重大成果就是李默清肃了许多非嫡系军官,现在的大晋军队主干是他一手缔造的河东系势力,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头。
李默将军队建设和军队指挥划分为两个系统,军队建设主要依靠禁军六军和南衙十二军。
而指挥权则由地方的大都督们掌控,建军者无指挥权,指挥者不参与军队建设,两者各行其是,互相配合,共同构建强大的国防力量。
“当务之急是要大力发展火器,‘十二金狮项目’必须立即启动起来。”
李默深以为然,他起家的最大资本就是新军,使用火器的新军,大晋是新军用火器打下来的,离开了火器他李默固然什么都不是,也没有大晋的天下。
但现在不是打天下,现在是坐天下。
任由火器泛滥成灾,任由天下人都会使用火器,那他的优势又在哪。
李默终于能明白萧梁皇帝为何要封印十二金狮了。
这东西是打破现有秩序的利器,但皇帝只需维持现有秩序就行了。
那么就永远封印“十二金狮”吗?
李默认为也不必这么做,武器毕竟是武器,是死的,而用他的人是活的,善加利用,“十二金狮”就是王朝威风八面的十二头雄师,威风八面,笑傲天下。
所以“十二金狮项目”还是要尽快启用,要作为重点项目来抓,只是一定要严格控制。
“设置长安内机器局,作为启动‘十二金狮项目’的平台,七品以上官员必需由朕亲自圈定,任何人不得置喙。”
但新军毕竟已经成为大晋的支柱,所以新军武器的研制,新军的训练合成,还是要认真处理的。
新军主力必需是禁军,由皇帝亲自掌控,重火器集中在神机营,绝对掌控在皇帝的手里。
至于南衙十二军,新军的比例也由皇帝酌定。
总之一句话,新军必需处在皇帝的全面监管之下。
这一点不容丝毫的妥协和变通。
繁琐的军事改革完成之后,下一步就是解决左寺坊问题了。
作为宁州老牌情报机构,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但陈家并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这是人之常情,李默当然能够理解,但毕竟左寺坊太过敏感,如果陈家不肯退,那也只能打的他退。
陈家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还是让出了左寺坊。
李默立即肢解了左寺坊,一部分并入内廷访查司,另一部分并入了卫府,还有一部分则给了兵部枢密院。
枢密院现在不再是最高军令机关,而只是兵部下属的专司战略情报收集分析的机构。
东南局势渐趋平稳之后李保国就从成都回到了长安,他现在被封为吴王,官拜江南行台大元帅。行台大元帅属于临时设置的官职,是一个地区最高军政长官,地位还在大都督之上。
在平定广州、福建、浙江、江南的历次战役中,李保国屡建功勋,确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地位,所以李默准备赏他点什么。
但这个孩子不要封爵,不要官职,不要土地,不要金银,不要良田美宅和美人,他只要把他的母亲接回宫里来。
李默的脸顿时黑的像块生铁。
李保国道:“儿臣已经知道母亲的事,但她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昔日贼兵进山,她无路可走。为了贞洁,为了父皇的名誉。”
李默道:“这些且不论,我只问你,你接她回来,将如何安置她现在的丈夫和孩儿?”
李保国道:“儿臣不敢毁灭人伦,儿臣只想接回母亲,让她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她的家庭,儿子并不想破坏他。”
李默道:“也好,那就让她去东都,这个人我再也不想见到。”
李保国大喜,隔日便进山去接文芫回来,哪想到了地方却发现整个村子都被人屠灭了。
李保国四处搜寻,终于找到了母亲,原来文芫所在的村落夜半三更遭到山匪的袭击,她的丈夫、儿女尽数被山匪屠戮,唯有她躲入茅厕,躲过了一劫。
李保国怀疑是李默要杀文芫,气冲冲的要去找李默理论,被李道远拦腰抱住。
李道远道:“我的小祖宗,你莫不是猪油喝多了,迷了心窍。果然是宫里要害你母亲,还有她的活路?这些年她一直都处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李保国道:“是啊,在你们的监控之下,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偏偏我要去寻母亲回来就出了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道远道:“是很奇怪啊,太奇怪了,这是为什么呢?你可曾想过?”
李道远拍拍李保国的肩膀,劝慰道:“你别胡思乱想了,监护你母亲的是千秋营,我在那边还挂着监军使的牌子呢,所以这件事我替你问过了,在你上山的前一天,千秋营接到命令把人撤了下来,也是不想跟你发生误会的意思,可偏偏晚上就出事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也不要觉得为什么你母亲能幸存,因为守将临走前跟你母亲通报过。”
李保国悚然吃了一惊,这件事他也想过,但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道远道:“现在什么都别说了,人平安归来就好。那边都死光了,这不是很好嘛,你可以把母亲接进府里,将来封个王太后,又有你这个孝顺的儿子,也能颐养天年了。唉,说起来还是老李家的孩子家教好哇,懂得孝顺,不像有些人家儿子气死母亲。”
李保国笑道;“叔父这是说哪家的故事呢?”
李道远道:“这可不是什么故事,真人真事,萧江临的生母你知道吧,就是冯布的老婆,萧陞的淑妃娘娘,后来被大秦皇帝王顺德赏给了冯大人,这位娘娘在冯府苦熬了这么久,总算把儿子盼回来了,可儿子就是不肯去见他,结果她忍不住去看儿子,谁知道被那个兔崽子指着鼻子骂作**,一时没想开回家就上吊了。”
李保国哦了一声,这件事依稀在什么地方听人说过,只是没放在心上罢了。
“他听了我的劝,就没来找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你可要多担待。”
李道远回头就把这件事说给了李默听,李默沉默良久,以商量的口吻问李道远:“西域六国使者来京,要求我们派兵过去保护他们免受吐蕃和波斯人的侵扰,西域离国太远,物资转运十分不便,我本不想去插一足,但西域物产丰饶,地域广阔,失之未免可惜。我想让保国过去开疆辟地,将来独立成一王国,你意下如何?”
李道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倒是好,只是他年纪未免太小。”
李默道:“小什么小,都已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了。”
李道远知道李默打发李保国去西域建国倒不全是因为文芫,李保国功劳太大,在军中威望太高,这对李卓肯定是个威胁。
与其将来兄弟骨肉相残,倒不如未雨绸缪,即便将来李保国在西域成事了,撇开他兄弟称王称帝,不服大晋,那毕竟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